只可惜这番胡言乱语再没能传到别人耳中。
这帮人一边跑一边在心底大骂孙守义,心想,早知道这桩事如此危险,他们就不该看在那点钱的份上来趟这潭浑水。要是这次能回到村子里,他们肯定老老实实种地,再也不想这些歪七八糟的东西了!
然而还没等他们跑出多远,甚至连这番叫喊都没能传到周围居民的耳中,他们就惊恐地发现,自己脚下的道路模样发生了变化:
无数乱石山峰拔地而起,正正好挡在他们面前,阻隔了他们所有的去路。这山还逼真得很,只略略一靠近,便能感受到入骨的阴风簌簌传来,山间的精怪桀桀冷笑。乌鸦飞起,枯藤遍地;若非凶徒山寨,便是恶鬼石窟。
众人大惊,更是没了命地乱跑,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山中妖魔抓去吞吃入腹。好容易绕过这些突然出现的、一看就蹊跷得很的山峰,这才发现,自己刚刚哪是在回家啊,分明就是绕回到那间客栈的后院中去了。
村民们愈发毛骨悚然,肝胆欲裂,还想再跑,却已精疲力竭到每呼吸一口气,都能感受到自己的两肺像是风箱似的乱响,阵阵血气冲上喉头。
正在此时,他们从前门处听到了另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
村民们隔着逐渐稀薄的烟尘望去,便见得一位荆钗布裙、神情严肃的女子,正在安抚一旁也被吓得快要原地升天了的衙役:
“诸位莫慌,听我分说。如果这真是天雷,那你们合该高兴才是,毕竟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乾坤朗朗,天意昭昭,既如此,你们还怕什么呢?”
然而电母的这番公事公办的安抚实在没能起到相应的作用,反而把衙役们吓得愈发抱成一团,手里出鞘的刀都抖得活像风中飘絮,随时都能把一旁的同伴给割伤:
“你你你……你是什么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你不要过来啊,我们、我们有刀!就算爷爷这双招子认得你是个人样,可这把刀不认你!”
“雷神召来,雷神召来!天啊,怎么有个白衣服的女鬼还不够,现在又来一个?这地方也太邪门儿了!”
电母:……认真的?你在我一个掌管天雷的神仙面前,念雷咒要打我?你最好是认真的!
归根到底,还是电母她出现的时机太不巧了。
上一秒有天降神雷把孙守义给劈成了焦炭,下一秒就有个之前分明不在这里的陌生人,悄无声息地就出现在了他们身边。再加上之前还有个去向不明,疑似鬼魂的白衣女郎,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加在一起,怕是最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能被震到三观破碎,就更别提这帮普通人了。
电母一时间束手无策,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陡然间听见秦姝那把极具辨识度的、清凌凌的声音在自己身边响起:
“你们到底还干不干活了?那个叫孙守义的人虽说挨了一记天雷,可不是还没死绝嘛。既然如此,你们就很该将他抓起来才对,万一再让他去害别人怎么办?”
说来也奇怪,刚刚电母花了好一番口舌安抚这帮衙役,都没能让他们从直面超乎人类力量的天雷的恐惧中挣脱出来;可秦姝这番半点不客气的话给了他们明确工作安排后,竟如同给了他们主心骨似的,那叫一个一呼百应,无不跟从:
“女郎说得对,走走走,干活了。”
“对啊,那家伙缺德遭雷劈那是他的事;咱们既然接了求救,就得来救人,那是咱们的事!”
“这家伙……也就是看起来吓人了点而已。可他都伤成这个样子了,还能有什么危害不成?”
“兄弟说的是,来啊,咱们一块把他捆起来,押到衙门去,请林幼玉大人断案!”
电母:……不是,等等,这也行?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我无论如何都安抚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