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次死去之时,高温焦枯的皮肉便会粘在衣服上;等他活过来后,衣服便紧紧地长在皮肉之间了。没过多久,那件原本“盖”在他身上的衣服,便“裹”在了他身上,滴滴答答的血水从衣角渗透下来,飞速在地上积起了一个个小血泊。
然而衙役们正忙着呢,哪还有空管他?就算雷公把这群人全都锤得半死不活晕了过去,可毕竟那么大一坨人山摆在那里,搬来搬去也是要耗费力气的。
等衙役们把这群聚众闹事的村民们全都捆住后,早已累得精疲力竭,背后的衣裳都湿透了。不过哪怕他们个个都身上累得很,可一想到自己今天立了大功,便也顾不得这些,推起独轮车就要把这帮人运到衙门去,关进大牢里。
这时,正好赶上交谈完毕的痴梦仙姑与云罗携手,从客栈内走出。秦姝看了她们一眼,便笑了起来,温声问道:“好了?”
这短短两个字,竟似乎有着千钧的重量似的,一瞬间就把云罗的心防给击垮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秦姝身边,一头扎进身量高挑清瘦的玄衣女子怀中,呜呜咽咽了半晌后,才瓮声瓮气地回答道:“嗯,好了。”
刚刚还被“莫名消失的白衣女鬼”给吓到的衙役们心神俱疲地从二人身边经过,听得此言,下意识就开口安慰道:
“好了就好,好了就好。天色已晚,你们赶紧回家去,小心宵禁……等等?!”
为首之人条件反射的话刚说到一半,便发现了云罗正是那位半路冲出来,对他们求救的女子,惊得他两眼瞪得铜铃也似,结结巴巴疑惑道:
“你,你不就是刚刚那个女鬼吗?!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对,你们可真把我弄糊涂了,你到底是不是鬼啊?!”
云罗奋力抗议:“我不是!”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后终于有个胆子大的上前来好奇发问:“那你刚刚怎么突然消失的?”
云罗一想到《天界大典》中,明文规定过不得轻易暴露神仙身份,神色便纠结了起来:“……那你就当我是吧。”
衙役们不乐意了起来:“你这是明摆着驴我们,女郎。你脚下有影子,鬼怎么会有影子啊?”
云罗努力自证清白:“所以说,我真不是。”
于是衙役们又绕回了原点。这帮死心眼子的家伙遇见一个问题就只有解决一个问题的脑容量,眼下压根就没空害怕了,一心想弄明白云罗是怎么消失的:“所以你刚刚是消失了,对吧?”
云罗放弃挣扎:“……那我可以是!”
秦姝:好,陷入完美死循环里了。顺便恕我直言,我总觉得这一幕特别像我上辈子看过的一个著名的情侣吵架找人抱怨的鬼畜,“那就分”“可是他对我很好”“那就不分”“可是我生气”“那就分”“可是他真的对我很好”“那就不分”。
于是正在两边极限拉扯的时候,向来都不能用正常逻辑衡量的秦姝,终于抽空从旁边插了句话进来,笑吟吟地对那群人们微微一点头:
“诸位请看,其实今天的事情虽然多了点,可也没那么吓人嘛。”
衙役们突然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了半晌,从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恍然的神色,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在面对超出理解力之外的东西时的崩溃和无奈,竟在这位玄衣女子看似指使、却在实打实地帮他们安排事务消除恐惧的言语中,悄无声息地瓦解了。
眼下,烟尘终于彻底散去,雷声彻底停止。雷公电母降到人间后,乌云座驾消散,细细的雨丝也随即不见,若不看墙上那个人形印子和客栈院子里被天雷劈出来的深坑,这明月高悬,清风阵阵,繁星点点,虫鸣声声的景象,与以往的每个春日夜晚并无二致,又和平又温柔。
在这群衙役发愣间,秦姝快步上前,一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