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年三月, 新的医疗团队在与旧团队交接结束后,首次为病患兼投资人出具全面的研究报告。
医院的窗户洁净明亮,充足的光线照进屋内, 陆惊蛰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那份长达几十页的文件。
周教授, 新团队的领导,以及她的两个助理坐在对面的沙发。
陆惊蛰低着头,认真地阅读着这份身体报告, 他的动作不算大,但每一次翻动纸张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回荡在安静的办公室中, 仍非常有压迫力。
这不是一位普通的病人,更是整个团队的最新资助人。
从记事开始,陆惊蛰就与信息素紊乱症共处了,没有一位医生比他更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虽不至于到久病成医的程度, 但是这些相关指标的正常与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从最新的报告来看,仍旧是不健康的, 不正常的, 与彻底痊愈毫不相干的。
周教授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性Omega, 气质很和善,查看上一个团队留下的资料时, 第一反应是这么做是违反医疗条例的,但这些违规的医疗操作发生在私底下, 不受监管, 属于灰色地带, 也没什么办法。但研究过后,发现这样的方法最简单有效,且比那位徐教授之前的数十年的研究有用的多。
在陆惊蛰未资助他们之前,周教授也一直致力于研究信息素紊乱症,陆惊蛰属于罕见案例,他的情况在临床上很少见的案例,没有能够照例有效的治疗方案。之前她曾遇到过一次,对方病入膏肓,寿数不能算很长,由此写了几篇相关论文,提出了一些很有见地的想法,所以才被陆惊蛰选中。
前任团队离开的原因讳莫如深,周教授也没有深究的打算,但她得出的结论与之前的别无二致。
陆惊蛰病情可以通过一个Omega的信息素得到缓解,大幅度暴.动的Alpha信息素对身体的伤害,达到延长寿命和增高生活质量的目的,但无法真正治愈。
至少现在不行。
终于,陆惊蛰将数十页的报告完整地看完了,他抬起头,思考了片刻,平静地问:“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在新团队的所有人看来,陆惊蛰都不太像一个信息素紊乱症的患者,他的性情并不狂躁,反而十分冷静理智,给钱大方,自由度也很高,但这不代表他不强势。
周教授谨慎地回答:“我们会尽全力的,有之前的研究数据做支撑,相信我们能有新的方向。但是在还未找到新的治疗方法前,建议您还是和那位匹配度100%的义工先生保持亲密的联系。”
助理补充道:“还有个方向是人工制造信息素,很多医药公司都在做,但成果都不如人意,人工和天然的差别很大,所以这方面可能不太行。”
陆惊蛰听完了,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在那段不算漫长的时间里,陆惊蛰想了很多。
陆惊蛰希望终结掉和温时之间的这种关系——生与死,物理意义上的相互依存,他不是不能接受温时掌握自己的生死,实际上如果对方是温时,陆惊蛰没有那么排斥到一定要解除这样的束缚,更多的是在这种关系面前,爱、喜欢、所有的感情好像都变得浅薄且不堪一击。
而温时也不该再忍受这样的桎梏。
所以是告诉温时,还是继续欺骗他,是陆惊蛰人生中少有的、难以抉择的难题。
告诉温时最新的研究成果,是将另一个的生死强加于温时的生命之上,温时过于善良,也愿意完全地奉献自我,就像过去的每一次,即使自己会受到伤害。
而永远欺骗下去似乎是更差的选择,没有人想被欺骗,陆惊蛰也不想骗自己喜欢的人。
陆惊蛰希望能和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