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问题时, 温时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
相同的问题, 陆惊蛰之前也问过, 那时温时只想逃避。
这次不同。或许是接收到了离开的信号,结束和新生总是同时发生。他其实有想过,也做过一些打算, 但迟疑不定,不能算是计划。
现在陆惊蛰又问起,温时坐立不安, 想了好一会儿, 才慢吞吞地回答:“你上次说的, 我也想过。”
没有曾经幻想时的期待和开心,可能因为未来中没有陆惊蛰。
陆惊蛰很认真地倾听着:“想了什么?”
“读书的事, ”温时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向对面的陆惊蛰,“想要不要考个大学,但很多年没读过书了, 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陆惊蛰说:“你是想读国内的大学吗?”
温时点了下头:“好像很难。”
他已经二十七岁了,结过一次婚,脱离社会生活很久,一般人大多会嘲笑他这样的想法是痴心妄想, 白日做梦, 不可能考上。但温时的确想过,特别是陆惊蛰上次提过之后, 决定是自己做的, 书是自己要读, 但温时仍想要从喜欢的人那里得到鼓励。
陆惊蛰说:“是有点难。但你不一样。”
顿了顿, 又说出恰当的理由,支持这一结论:“温时,你很聪明,自学语言都能接到这么多工作。”
“又努力,所以做什么都行。”
陆惊蛰是那类很令人信服的人,温时从未怀疑过他,包括此时此刻,好像也被说服,觉得也没那么难了。
陆惊蛰查阅过相关资料,知道像温时这样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找个从事这一行业的复读机构,持之以恒地复习一年。里面有专门研究高考的老师和上进的学生,成功率大大提高。陆惊蛰实地考察过一所知名学校,发现里面的生活条件不大好,还是全封闭的,学校信奉的是安逸令人堕落,艰苦使人奋斗的理论。陆惊蛰不能认同,曾认真考虑过挖角里面的老师团队成为温时私人教师的可能,后来还是暂时放弃了这一打算,温时都没想好。
现在温时开始想了。
于是,陆惊蛰继续问:“想过留在西河吗?”
他的语调很平静,好像在问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不是必须探究的答案。
温时偏过头,本能地逃避这个问题。西河他是不讨厌,但离陆惊蛰太近了,温时觉得自己应该远离。
是很不舍又要舍下的人。
氛围很安静,片刻后,温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落在陆惊蛰搭在桌面的手掌上,他知道这个人左手无名指的指腹有一道接近两厘米的伤疤,是读书时骑行遇到坏天气时摔的。
他的习惯不好,总是神游天外,想这些无关的事,而陆惊蛰正在等待自己的回答,所以温时没有太多深思熟虑,想什么就说了:“我想住在一个能看到雪的地方,但不要太冷,也别那么热。”
西河和温时的要求相差甚远,冬天太冷,夏天很热,去年还没下雪。
陆惊蛰站起身,倒了一杯水。
“要求有点高,但一定能找到。”
他是这么说的。
陆惊蛰又问:“还有什么别的吗,想要尝试的事?”
温时没考虑那么多,有些苦恼地说:“我再想想。”
陆惊蛰笑了笑:“什么都可以。和未来有关的事,童年的梦想,想就可以,别怕犯错。”
温时抬起头,与站在不远处的陆惊蛰对视,似乎很不解:“为什么?”
一般的父母都很怕小孩犯错,希望孩子能有顺利的人生,一辈子只做一份稳定的工作,只拥有一次忠贞的婚姻,没有意外。
温时活到二十多岁,说起来犯下的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