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甚尔最终没有在仅剩的一面书页上写下任何情节。
他感到不安,仿佛每步都走在羂索为他划定好的界限之内,尽管有时或许会偏离轨道,但终究逃不出最初时的算计,总会到达相同的终点。
而令这种不安感达到顶峰的,是一封来自陌生号码的邮件。
禅院甚尔下定决心要再观察一段时间,他勉强说服自己不必急在一时,此事不得不从长计议,就回到床上蒙头大睡,直到黄昏时分才因门外的动静醒来。
十殿的据点中有些吵闹。
他拉住匆匆路过的一人,问对方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那人却没时间和他详细解释,让他去加茂伊吹的卧室,然后便小跑着飞快离开了。
禅院甚尔眉头紧锁,他立刻朝楼上奔去,二步并作一步跨上台阶,二楼果然更加忙乱。
十殿不是密不透风的铁壁,就算拥有能将大部分普通人的身世调查明白的能力,也不至于无缘无故监控某人到在何时见了谁、又做了何事、说了什么话的程度。
龙头战争中不断激化的矛盾大概使许多没有后路之人选择破釜沉舟,否则以常理考虑,无论如何也不会有人胆敢孤身一人刺杀加茂伊吹。
今日白天,加茂伊吹见禅院甚尔睡得很沉,自然打消了将其叫醒一同行动的念头。既然如此,他干脆前往医院复查,省得未来还要让禅院甚尔和他再跑一趟。
也正是因这一念之差,加茂伊吹于换药时遭到袭击。
——总归是疏忽大意酿成的后果。
连他本人都没想到,竟然有人精准地买通一直以来为他处理伤口的医生,让对方在绷带与纱布上投毒,直接按在他的胸膛之上,甚至没给他任何反应机会。
同行的十殿人员就站在距离加茂伊吹不到一臂远的位置,门内门外都是守卫,加茂伊吹也意识清醒——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位医生镇定自若地走上一条必死之路。
战争中向来不缺死士。
加茂伊吹胸前的伤口在绷带覆上的瞬间一阵剧痛,意识到事态有异,他一脚把人踹开,抬手将绷带甩到地上,血线疾驰而出,却在贯穿对方的心脏前停了下来。
他咬牙,命令道:“带回去审。”
强撑着说完这句话后,那本就是为取他性命而准备的毒药发挥了作用,逼他不得不为了避免余毒深入体内而舍弃大量血液,一时间胸口尽是鲜红之色,意识也散得很快。
他再睁眼时,禅院甚尔正靠在床边等他。
男人惯常是被等待醒来的那个,他不擅长在忧虑和焦灼的情绪中挣扎,和加茂伊吹对上视线之时,大松一口气的模样让人哭笑不得,还以为是他本人度过了什么生死劫难。
“不过是为伤口消毒换药,下次叫十殿在总部准备好器具和药品,”禅院甚尔半是调笑半是真心地说道,“我为你做也行,何必要专程跑去医院。”
加茂伊吹脑内仍混混沌沌的,他无奈道:“这事还真是巧合,绝不是
我故意要给自己找麻烦。”
坐落在任何一座城市中的十殿分部都有咒术师力量,在人人都能接受反转术式治疗的情况下,准备的医疗设备和药物都不算齐全。
如果不是要促成联动,加茂伊吹恐怕至少十年内都会长居京都,最多行至东京,不会亲自来到横滨参与战争。
京都有属于十殿的医疗机构,东京则有总监部直辖的术师医院,在横滨与其他城市之中,十殿或许会为他配备一定应急措施,但要他们购买并长期维护大量医疗设备,就连加茂伊吹也认为并不现实。
尤其在龙头战争期间,医疗资源更是难得,加茂伊吹便没有强求。
只是这次他需要借助大型仪器进行检查,所以不得不前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