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闽平叛,吃了败仗,不独损兵折将,连帅旗帅印也叫夺了去,险些被生擒。奏报一经台阁禀上,令陆慎大发雷霆,当即解了他的军职,命他在家静思己过。
陆晄闻听殿内传召,立刻躬身站起来,只他跪得太久,略一走动便又疼又麻,强撑着走到殿内,也不敢去瞧陆慎的脸色,直直跪下请罪:“罪臣陆晄,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陆慎哼一声,拾起一本奏折便直愣愣仍在陆晄跟前:“听闻有一出新戏,命唤《十一娘怒沉皖江》,你可听过?”
陆晄跪在那里,有些莫名:“陛下,罪臣实不知此戏。不知这戏,唱的是什么……”
陆慎哼一声,冷冷问道:“当真不知道?”
陆晄摇头:“臣实不知。”
陆慎挥手,一旁的小黄门便奉了一幅画卷到陆晄面前,缓缓展开,正是陆晄府中的夜宴图,觥筹交错,侍女伶人相间,胡璇飞扬,颇有醉生梦死之态。
坊间传闻,新帝设廷卫,监视百官一言一行,今日陆晄亲身领教,当即吓得楞在那里,后背忽地冒出一片冷汗来。
陆慎肃色训斥道:“朕命你在家静思己过,你反呼朋引伴,在家里昼夜欢饮,谈词赋曲。听闻你还请了南人名班在家里整日唱戏,有一出折子戏,名唤《十一娘怒沉皖江》,讲的是一位歌姬受人所骗,沉江而死的故事。”
说着声音越发严厉:“寻常百姓之家,尚且知道避讳先人名讳。你是不知皇后行十一,还是不知皇后是沉江而去?你一一具知,还要在你的府邸把这戏连唱三日,莫非语涵隐射,是有诽谤皇后之心?”
陆晄冷汗涔涔,当下磕头:“陛下,罪臣实不敢诽谤先皇后。当日夜宴,罪臣魂不守舍,并未细听那戏中唱词。”
说着,只觉辩无可辩,谢罪道:“请陛下治臣,失查之罪。”
陆慎哼一声,正要发作,忽听得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不多时,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姑娘掀开侧楹的大红藤竹虾须帘,一面揉眼睛,一面缓缓过来,忽见着殿中跪着陆晄,愣了愣,眼神依旧带着睡意。到底记着规矩,敛裙,奶声奶气的行礼:“四伯父!”
陆晄抬头,笑眯眯,颇温和道:“公主安!”
陆慎当即收敛了怒容,抱了那小姑娘在怀里,见粉嘟嘟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上还留着残睡中的红印子,问:“怎么不叫奶嬷嬷替你穿鞋,这殿里金砖上凉,你自小便体质不好,略一受凉便要生病的,生了病便要吃药,那药多苦啊。”
小姑娘躺在他怀里,偏头枕着胳膊,小声嘟囔:“阿爹,我出来就是想跟你说,你吵死人了。”
陆慎喔了一声,去抚那小姑娘的后背,见她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又渐渐合上:“好好好,阿爹不说话了,你接着睡吧!”
陆晄仍旧跪在那里,见这小公主进来打岔,大松了一口气。
果然,没一会儿,便见上首的陆慎无言地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陆晄出宫门,也并不骑马坐轿,只慢慢走着,到府邸时,已经是上灯时分。往日的虞四奶奶虞淑兰,如今的安丰王妃,当即奉了茶上去:“今儿叫你进宫,为的是什么事?一大早便去了,天黑了才回来,我只担心,又派人在宫门口候着……”
话未说完,那茶已叫陆晄掀翻,泼了虞淑兰一手,顿时便红了一大片。虞淑兰也并不恼,把那茶搁在一边,问:“为的还是入闽兵败的事?陛下这几年脾气越见不好,叫我说,不当差便不当差吧。”
陆晄摇摇头,问她:“你也知他近来脾气越见不好,你是不是又进宫去见太后了?”
听得这话,虞淑兰这才有了些表情:“昨儿去了一次,并没有碰见陛下,这又有什么?”
陆晄冷笑:“太后劝陛下广选嫔妃,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