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国。
临江县,商户乔家,东院长廊。
乔家大房夫妻正神色忧愁,脚步缓慢又沉重的朝自己儿子院落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说话。
乔父叹气叮嘱,“秀芝,楠哥儿风寒刚好,身体正是弱的时候,受不得刺激,等会儿见到人,你可莫要说漏嘴,让楠哥儿知道了那些糟心事。”
“我知道,现在什么都没有楠哥儿的身体重要。就是可怜了我的儿啊,好好一个诗会,怎得就出了这些事情呢……”
乔母说着,便就又哽咽起来,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
几天前,县城几个私塾在临江河畔举办了场的赛诗会,一群风流倜傥的书生郎们吟诗作对,好不风雅,将整个县城的姑娘小哥儿们,都吸引了过去瞧热闹。
乔家的几个未婚姑娘和小哥儿也不例外,何况其中还有她家楠哥儿的未婚夫,楠哥儿自然也在人群之中。
结果却不曾想,后来竟出了那般意外。
……
夫妻两人忧心忡忡走到松苑。
远远就看见一个鬓发如云,明眸皓齿,浑身气质清华如莲般的素衣少年正坐在院子里,神色平静地远眺碧蓝云空,丝毫看不出近日有忧的模样。
听见脚步声,少年转头露出浅笑,“爹,娘,你们来了。”
声音清亮,笑容如嫣,眉间一抹朱砂孕痣,这是足以惊艳世人目光的容颜。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其他地方不知道,但就临江县而言,容貌能比得过乔家楠哥儿的姑娘小哥儿,实在是找不出另一人。
见儿子气色不错,夫妻两人松了口气,可仍旧上前关心。
“瞧瞧你,风寒才刚好就又跑出来吹风,也不多穿两件衣服,再着凉了可如何是好?雨竹,你们是怎么照顾少爷的,竟这般疏忽……还有春荷呢?春荷人去哪里了……”
乔母一边心疼地将自己身上披风解下给儿子搭上,一边碎碎念念教训伺候的下人。
乔父是男人不方便上前,但脸上担心之色也难掩。
如此独属于家人的关怀,让乔楠脸上不由浮现出一丝恍然之色,都多少年了,他都多少年没有感受过这般的温暖了?
“娘我没事,就是屋里闷得慌,出来透透气,你们不要怪雨竹,他把我照顾得很好,真的很好。”
乔楠微笑安抚。
就是好得太让人心疼了,前世直到他死,这个忠心耿耿的贴身小侍都还要守着他这个主子,死活不肯离开,还想为他殉葬,真是个傻孩子。
只是,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走出改变命运的第一步。
乔楠看向此刻还没有因巨变而苍老的父母,冷静地直接开口询问,“爹,娘,赵家是不是来退婚了?”
“楠哥儿,你……”
乔父、乔母语顿,显然没想到自己刚刚还想极力隐瞒的事情,早已经被儿子知道。
事实上。
乔楠不仅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家来退婚了,还知道等自己这边退婚完成,赵家立刻就会给他的堂弟乔旭提亲,祖父祖母欣然应允,两家继续欢欢喜喜结亲。
而他则沦为整个临江县的笑柄。
他和堂弟乔旭两人的命运,简直就是最鲜明的对照典型。
一切的一切,就是从这次落水事件开始。
县城赛诗会那天,他和堂弟乔旭如其他姑娘小哥儿般跑去凑热闹,结果中途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他和堂弟同时掉进河中。
由于他的贴身丫鬟春荷会水,当时自然毫不犹豫第一个选择救他这个主子;
而堂弟则因为那天穿的衣服颜色与他相同,被他的未婚夫赵立轩认错,当众救上来坏了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