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王府, 正院。
管事们站在一排,恭恭敬敬侯在门外,等着向长公主汇报产业。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进程。
“回长公主, 世子来了。”
话音未落,便见一个玉质金相的男子款步走来,如潇疏清风、琼芝玉树, 说不出的优雅和清贵。
长公主合上了账本, 面露讶异之色:“蕴儿, 怎的突然找我?”
每个清晨, 她都要饮一杯亲手烹的茶才痛快。儿子不爱那个味道, 向来能避则避, 怎么今儿个,一反常态了?
添了红枣和洛神花的茶水颜色微微泛红,谢蕴面上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抗拒之色:“是有事来求母亲。”
长公主了然一笑:“说罢,有什么要求我的?”
谢蕴却兀自起身, 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昨日儿子所说的戏言, 请母亲将之忘却。”
“什么?”尊贵秀美的妇人愕然不已。
昨日说的话……难道请她相看女子竟是一句戏言?儿子一向稳重有加,怎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片刻后,长公主才反应过来——什么戏言, 分明是反悔了。
她不禁微微摇头,儿子愈大, 心思也愈发看不透了。
“好了,我就当你从未说过就是。幸亏蕴儿你说得早,不然可是要耽误人家的女儿了呢。”
“是, 一切皆是儿子之过。”谢蕴又板正行了一礼。
“好了, 莫说这个了。”
长公主早习惯了儿子仪行合度的做派, 也不见怪:“你归京的音讯, 恐怕皇上业已知晓,不日就要召你进宫的。你可想好要如何御前奏对?”
谢蕴漆眸微暗:“都想好了,除却一事想不明白,还须向娘讨教。”
“何事?”
“顺平七年父亲受伤,当中可有皇上的暗手?”
长公主面露愕然之色,一瞬不瞬盯着儿子的脸,许久未曾回答。但依她的举止,答案早已不言自明。
谢蕴瞳孔微缩,一瞬站了起来:“这么多年,爹娘缘何瞒着我?”
长公主却避开他的目光:“我和你爹不说,你不也知道了么?是老赵告诉你的?”
“不是。”谢蕴的玉色手掌紧攒成拳,又一瞬松开:“是我遇见另一位受皇上的算计,下场惨淡之人。”
“谁?”长公主身子
“是叶家后人。”谢蕴将春袖及叶穹之事和盘托出。
“想不到那小丫头来历竟是这样,也算出身不凡了。”长公主端起茶盏,遮住惨淡的面色,良久长叹一声。
“罢了。既然蕴儿想知道,我便说予你听。”
“蕴儿也知道,你爹是天子秋狩时伴驾。御驾偶遇一头熊瞎子,你爹以命相搏,最后用一腿一眼的代价救回了皇上的性命。”
谢蕴沉声问:“那头熊,是皇上的安排?”
长公主摇了摇头:“那头熊的来历确实蹊跷,太医也诊出它体内有药性的残留。但当时我们手上并无证据,熊的狂暴与皇上有关。”
“事情过去这么久,线索早就断了,旧事重提也没了意义。”
旋即,她看向了眼前从小令自己骄傲的儿子。
“至于不告诉你,是因为连我们也难确定之事,若贸贸然同你说,让你生出仇恨之心,左了性子该如何是好?”
她唇畔苦笑,眼底隐约有恨色浮现:“而且娘原以为,你从小无意兵事,一心只爱读圣贤书。看在这个的份上,皇上会放过你。”
“没想到,他还是这么狠毒,一心拿你做筏子,想彻底离间王府和西北军才能放心。”
“可惜,他太低估咱们淮安王府了!”
“但儿子已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