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罗带,脚上穿最平常的布鞋,身上仅有的配饰便是发髻上的玉簪。
他书卷气息浓,身上越是简单,那种由内而外的学识教养便愈加明显,通身都是文士子弟的儒雅沉静,若是没甚表情时,气质则更显干净纯粹。
用过早食后,顾清玄在书房里消遣,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外头的夏蝉委实来得早,不知何时抱着老榆树叮咬,扯开嗓门发出嘈人的疯吼声,刺得人耳根子疼。
顾清玄有些毛躁,起身走到窗前打探,瞧见那只讨厌的夏蝉,亲自动手把它赶走。
树丫太高,他没法上树,便问许诸找来一根细长的竹竿。
见他拿着竹竿往窗边的榆树走去,许诸颇觉好笑,觉着自家郎君今日很有闲情逸致,居然跟一只知了较劲。
顾清玄眼神好,一竿子朝那只不知好歹的知了捅去,它惨叫一声,仓惶飞走了。
世界总算清净下来。
重新回到书房,周边一片寂静,偶有布谷鸟叫声传来,给夏日增添了几分生趣。
昨晚没睡好,顾清玄有些困倦,便坐在书案前打盹儿。他单手托腮,神情倦懒,眼眯萋着,整个人陷入了寂静的混沌中,昏昏欲睡。
莫约两刻钟后,门口传来许诸的敲门声。
顾清玄从昏睡中苏醒。
许诸说道:“郎君,沈御史来了。”
顾清玄隔了好半晌才回魂儿,吩咐道:“去给我打盆冷水来,醒醒瞌睡。”
许诸应声好,忙下去端来一盆冷水供他净面醒瞌睡。
整理妥当后,沈正坤才被家奴请进书房,二人相互行礼,随后各自入坐。
沈正坤此次来是揣了正事,把袖袋里的一封信函取出呈给顾清玄看,说道:“如文嘉所言,常州这趟浑水开始冒水泡了。”
顾清玄接过信函,细看后,眉毛上挑,原是一封没有署名的密函。
沈正坤严肃道:“信里提到的灶户丁家,我曾差人去打听过,确有此事。”
顾清玄把信函又仔细看过两回,问:“可知是何人送来的?”
沈正坤摇头,说道:“我查过,没有眉目,只知是个三岁小儿拿给家奴的,那稚儿年纪小,也问不出什么来,且家中只有妇孺,没有线索。”
顾清玄把信函还给他,在书案前若有所思踱步,说道:“灶户丁家和盐商裘家的这桩案子倒是一个可切入的线索。”
沈正坤点头道:“我也正想从丁家身上入手,他们是灶户,以煮盐为生,定然清楚盐商的底细,想必能从他们口中查出点名堂来。”
顾清玄提醒道:“沈兄行事定要谨慎,切莫打草惊蛇。”又道,“现今你我二人都被那帮人盯得紧,一旦被他们察觉到风吹草动,定会有所行动。”
“文嘉说得是,现今那丁老儿陷入囹圄,若被盐商知晓我们与他接触,只怕性命不保。”
“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万不可莽撞了。”
二人就丁家的事细细商议一番,临近正午时才议妥处理方案。
沈正坤还有其他事需处理,行得匆忙,连午饭都没用就走了。
顾清玄亲自送他出府。
折返回到西园时,刚进院子,就见苏暮过来送东西。
瞧见主仆二人,苏暮行福身礼。
顾清玄瞥了她一眼,心里头不大痛快,高昂着下巴,背着手爱理不理地进去了,一派高冷。
苏暮偷瞄他的背影,撇了撇嘴。
啧,瞧那忸怩的小模样,傲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