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许诸送来饭食, 顺便给顾清玄带了一身布衣短打。通常平民男性都是穿短打的多,因为方便干活。
饭后看天色还早,顾清玄洗了个澡, 外衫给许诸带走了,贴身衣物则是自己清洗的。
苏暮跟瞧稀奇把戏一样,双手抱胸看他晾衣物,啧啧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侯爷竟有今天。”
顾清玄斜睨她, 没好气道:“你真当我没手不成?”
苏暮撇嘴, “含着金汤匙的娇贵郎君, 岂做过这些活计?”
顾清玄端木盆到屋檐下放好,踩着木屐,娴熟地往摇椅上一躺, 跟个老太爷似的,一本正经道:“说起来你还不信,我小时候太过娇气病痛多,不好养, 曾被我外祖弄到军营去过,吃了两年的灰。”
苏暮半信半疑,“顾老夫人舍得?”
顾清玄:“祖母疼我, 自然舍不得,可是她不行啊,差点把我养夭折了。
“为着这事儿, 我阿娘还跟她闹过一场, 后来外祖亲自登门把我带出府去, 扔到军营里整整两年, 什么毛病都没了。”
苏暮:“……”
顾清玄舒适地躺在摇椅上看落日余晖, 天边的晚霞五彩缤纷,他眯起眼眸,一副享受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模样,苏暮忽然有些嫉妒,她不高兴道:“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顾清玄懒洋洋道:“你什么时候跟我走,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苏暮嗤之以鼻,嘲讽道:“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像大黄一样进你筑的金笼,让寿王府磋磨吗?”
顾清玄“啧”了一声,“永微园怎么就成金笼了?”
苏暮不想跟他费口舌,自顾进屋,却听他说道:“我不会娶李三娘,寿王府的大佛,我可养不起。”顿了顿,“我若娶了她,只怕真得变成你养的大黄了。”
此话一出,苏暮顿住身形,颇觉诧异。
这原本与她无关,却忍不住八卦,问道:“你想退婚?”
顾清玄:“你想得倒挺美。”
苏暮:“……”
顾清玄望着天边残留的云彩,颇有些嫌弃,“我顾文嘉这辈子,就是个做鳏夫的命。
“与长宁的这桩婚,是我父亲亲自去求来的,现在她油尽灯枯,我若退婚,便是背信弃义,会被世人戳脊梁骨唾骂。
“寿王府怜她命不久矣,享最后天伦乃人之常情,我娶的多半是块灵牌。
“只要我把那块牌子拿回来,便不算始乱终弃,能给寿王府一个交代,也能全两家的颜面。
“你说我何故为了那块木头牌子与寿王府闹翻,与他们树敌,然后被全京城非议,满朝文武弹劾,败了自己的前程,置顾家于何地?”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冷酷现实,把权贵之间的博弈与顾全大局的衡量展现得淋漓尽致。
苏暮沉默不语。
顾清玄忽地问道:“阿若,你若是我,可会与寿王府闹翻?”
苏暮比他更冷酷道:“我没你这般蠢。”
顾清玄指了指她道:“瞧你这小没良心的。”又道,“你的脑子不比我笨,应明白寿王府是怎样的存在。”
苏暮冷漠道:“我自然清楚,官大一级压死人。”
顾清玄轻轻抚掌,“我与长宁有婚约不假,你何故以为我要娶李三娘?”
苏暮没有吭声。
“平日里瞧你挺聪明的,怎么这会儿又犯了糊涂。
“我母族将门出身,外祖是将军府的门楣,祖母背后又是河东裴氏做支撑,且顾家自身根基深厚,这样的家世背景再跟寿王府联姻,你说我顾家是不是要反天?”
苏暮:“……”
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