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图,必然来自于这几人的泄漏。
到底会是谁?到底会是谁?!
这是生死攸关,决计不容疏漏的破绽;但在找到那个答案之前,猜忌、恐怖与憎恨必然会打破单于王庭脆弱的平衡,制造出不可想象的混乱。
而且——而且这混乱是遏制不住的!即使呼衍父向单于解释了这是汉人的离间计,又有任何一个贵人会相信么?当然不会……水源的消息太重要,太致命了,所以宁肯杀错不肯放过——相较于汉人而言,那个泄漏了水源底细的人才是各部的生死大敌!
毫无疑问,单于王庭的纷争与撕裂便因这一条小小的消息而起了。呼衍父笔直跪在台阶之下,只觉头晕目眩,喉咙中都冒出了血腥气。
“外臣——外臣还可以自尽。”他低声道。
“这就从卿所欲了。”皇帝淡淡道:“不过,朕手上的匈奴俘虏多得是,尽可以挑人去报信。”
不过嘛,其余的俘虏可没有呼衍父的见识,设若在回报中添油加醋几笔,那想必更为妙不可言。
这等于逼迫着匈奴重臣摧折匈奴王庭,真正是杀人诛心的毒计,呼衍父长长吐气,终于缓缓瘫软了下去。
大概是被这匈奴人的心气激起了一丝怜悯。皇帝叹了口气:
“朕本来不打算要你的性命,只是听闻你在狱中詈骂高皇帝高皇后,那便实在留不得了……也罢,朕会赐给你一把最锋利的匕首,待给单于报信之后,你便用这匕首自尽吧,也算朕的一点心意。”
·
眼见呼衍父被宫人架了出去。皇帝也不由有些感叹:
“哎,此人真正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了。”
天子圣学精微,所说的“丧家之犬”正是当年郑人议论孔子的言辞,在讥讽尖酸之下,隐约还有一丝钦佩的怜悯。
但丁零部的使臣显然没有这个学识。眼见孝顺大汉的劲敌已走,他赶紧趴了下来,献上奉承:
“陛下说得不错,像这样丧家的狗,跑来跑去都不知道他的主人是谁!我们丁零部能做大汉的狗,那才是最大的荣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