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的最复杂、最深沉也最可怕的对手了,为了达成自己心目中“伟大的利益”而甘愿牺牲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再没有什么比这样清醒的疯子更可怕了。这样想着,宋从心翻开了这些曾经导致姬重澜“扭曲”的书简,她拥有姬既望的逆鳞,能免除一切与“大月”相关的污染与诅咒,因此阅读起氐人的文字来也没有什么阻碍。
氐人的历史非常悠久,甚至在人族出现文字之前,曾经盛极一时的辉煌文明注定是一本越来越冗长繁杂的史书。宋从心拿在手里的书简明显是被姬既望挑拣过的,大部分都与氐人的神明相关。
史书中记载,在万年前的洪荒远古时代,天地鸿蒙未开,那时宇宙中的伟大力量将自己的恩泽遍布每一处星海。在那个时代,世间万物生灵获取知识的方式是向神明祈祷,他们向高天的神明借取力量对抗无处不在的自然灾厄。在氐人大巫的记录中,越是古老的神秘便越是强大,因为新生的事物能被“理解”,而无法被理解的“未知”能唤起恐惧,“恐惧”则是神明力量的来源之一。
“推断高天神明的力量与情绪相关,因为智慧生灵的心灵能对某种类似天道的运行规则产生影响。”宋从心继续翻看,“在远古洪荒时期,一切智慧生灵都是神明的眷属与仆从,直到……人族自被天雷击中的雷击木上取得火种,文明自此而生……”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与宋从心所知晓的历史有极大的不同,在氐人的记载中,人族亵渎了神秘,甚至试图以新生的创造来解离神秘,这在氐人看来本是荒唐的举止,但没想到的是,人族这渺小如尘埃般的种族,当真在神明不屑倾顾的地方做到了一点。
人族解离了“火”的神秘,解离了“雷霆”的恐惧,而后便是“洪水”、“地动”、“潮汐”……直到仓颉创造出文字,文明从此有了传承与记载,蒙昧始开,一切神秘都无所遁形。那天穹之上的神明终于被这场惊天裂地的变故所惊动,朝这片本不被祂们纳入眼底的土地投来了注目的一瞥。智慧生灵意图以“创造”窥探神明伟力的行为被视为僭越与背叛,因此神明诅咒了这片土地。
——这便是血脉之咒的由来。
与此同时,神州大陆上另一种因人而生的神祇逐渐孕育,类似山主这样天生地养的灵物也被称为“神祇”,但与洪荒最初被称为“神明”的东西是全然不同的两类。地祇与其说是一种生命,倒不如说祂们是智慧生灵的意识汇聚而成的某种伟力,只是因人心而被赋予了智慧与形体。
宋从心继续往后面翻,这些刻录越往后便越是繁杂,其中甚至出现了一些明显是后世人加上的批注与解析。在氐人记载的无数灾难之中,她果然找到了“大壑”逝世的记录,这一段在书简中被命名为《天之树.神陨大壑之灾劫》。
让宋从心觉得极度不可思议的一点,那便是大壑真正的死因并不是因为信徒改变了信仰而逐渐消亡,大壑实际是死于神明之战。
“某一天,东海归墟之所生出了一棵大无量的珊瑚……”关于这一段记载,氐人写得十分模糊。氐人的恐惧与浑噩明显到在字里行间都渗透而出,他们写到自己的神消陨于重水之下,而弑神的甚至不是某个具体的生灵、具体的力量,就连氐人的大巫都不知道他们所信仰的神明对抗的究竟是何物。大巫只写到大壑的陨落,这位神明的死亡十分快速,甚至来不及将神念移入神胎,神躯便被彻底吸干榨尽,化作一棵肉质的珊瑚树。
“神主三千之念,尽诛皆若一瞬。”
通过这些记载与描写,宋从心知道了一件事,东海的神明甚至不是“大壑”的完全体,真正的大壑本体位于虚空,留存于东海的神胎是祂的一个分灵或者说是肉身。但就连一个理应与本体分开的肉身都在相隔了无尽时空的情况下被瞬间摧毁,那与大壑敌对的那位神明,恐怕在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