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 我都在世间寻寻觅觅,隐约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那件东西具体的形态与名。]
[因为实在不知道那是什么, 就暂且称它为“那个东西”吧。我不知道翻阅这本书的人是在什么情况下拿到我的手札的, 但我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则这手札不会落在别人的手里。既然如此,那寻找“那个东西”的使命便交给你吧, 你若不愿, 便将手札交给能背负得起的人。]
姬重澜写下手札时的年纪应当不大, 比起后来喜怒不行于色的模样, 手札中的语句字里行间还能看出几分意气。
[在涡流教与神州各地的外道接触中,我得到了一些寻常人甚至是站在光明处的修士都不知道的情报。大壑并不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堕神,中部有信奉冥神骨君的“永留民”,北地有信奉蛰神与雪山神女的“天山葬”……但要论规模最大、根基最深的外道, 还要属“白面灵”。]
[白面灵,其信徒通常以惨白无面目的面具示人, 他们没有影子,没有气味, 徒有类人的形态,却已经不能算是生灵。成为这个外道信徒的子民皆是抛弃自己为人的身份、失去自我面目与形态的“幽灵”, 故而教派有“白面灵”之称。]
几乎是瞬间的, 宋从心猛然想起在幽州北荒山地界中遇见的那个白斗篷面具人,那个宛如幽灵的人吹奏陶埙催发了九婴体内的魔种,随即在宋从心锁定祂气息的情况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宋从心原本以为是对方修为境界远超自己的缘故, 但现在想想, 可能是因为对方是“白面灵”。
[所有外道教派中, 独白面灵最为恶心, 全然放弃了自我,只剩一具仅有对神明服从本能的傀儡。为了达成祂们认定的伟大目的,这些白色的幽灵们会前赴后继、不计生死地将自己投入火堆中,任由火焰将祂们焚烧成灰烬。但即便如此,白面灵的信徒依旧连生死都不由己,祂们就算死去也会被祂们信奉的神明复活。有时候我都在想,祂们的神明还招揽什么信徒?直接用偃甲机关造个木人不是更轻松吗?]
姬重澜在提及“白面灵”时难得地用了讽刺刻薄的语句,但她讲述的东西却令宋从心不寒而栗。
……宋从心先前是不知道这个敌人叫什么,但是她知道这个敌人做了什么——这个名叫“白面灵”的组织,可是杀了一位山主啊。
如果幽州九婴灾变事件真的是出自白面灵之手,那白面灵绝对不是什么有勇无谋的外道组织。这个组织的底蕴足以弑杀山主、镇压九婴,但祂们以一座城池的万千生灵为祭,付出这般大的代价却只是为了算计正道第一仙门换取一个长老之位的更替。祂们的谋划算计之深却又伴随着那种不计代价的执着与疯狂,就像将信徒的白骨与血肉碾碎成黏腻的浆水,朝着正道修建的城墙缝隙一点点地渗进去。
[白面灵一直在疯狂地寻找某样东西,据说这样东西,能阻止“祂”的降临。因此白面灵不计一切代价,都想摧毁“那个东西”。]
[必须在白面灵之前找到“那个东西”,但“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恐怕连白面灵自己都没个头绪。我收集了全天下的奇物,却都没有发现能与之吻合的物品。还是说,“那个东西”不是死物,而是某种植物,某个人,某种妖兽。]
宋从心看得一头雾水,她与姬重澜都拥有同样的焦灼与急切,但姬重澜都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她自然更加不清楚了。姬重澜在手札中给出的情报是——“这个东西可以阻止‘祂’的降临”,“这个东西与神州紧密相连”,以及“白面灵在找这个东西”。
这不是说了跟没说一样吗?!宋从心差点没跪了,虽然情报模糊不是姬重澜的错,但真的没想到年轻时的姬城主也会如此不靠谱。如果以“白面灵正在寻找的东西”为线索,那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