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国,并非贵族的人想要当官是很艰难的,此地以母系的血脉为贵,古力思之所以能登上左丞相高位,一是因为他家族虽然没落但依旧是曾经的名门;二是因为娜日迈虽然做出散尽家财以求安平的软弱之举,实际却是以退为进,替自己的孩子留下了打开仕途的敲门砖。
当然,古力思自己也很争气,有一个聪慧善虑的阿姆,有一个平静安稳还不必为衣食忧愁的童年,古力思得到了良好的教导,十六岁那年便考上了文榜,成为了夏国的官员。之后古力思通过人脉进入了司农属,又幸运的一位贵胄之女两情相悦,之后他便屡屡高升,平步青云,很快便官至三品。但娜日迈察觉到了不对,写了一封藏有暗喻的书信给他,劝古力思急流勇退。
古力思相信阿姆的智慧,但妻子却一听他要辞官便愁容满面、暗自垂泪。无可奈何之下,古力思只能称病罢朝,闭门谢客,却不想此举却恰巧避开了夏国最大的一次的政权清洗。
称病一年后,古力思复出,不仅官复原职,还因为朝堂无人可用而被接连提拔,官至一品,受封“左丞相中书”。
这回不必娜日迈提醒,古力思也已经意识到其中的凶险。可此时,他却已经无路可退了。
天载子午一十一年冬,左丞相古力思因偷盗仙家良种散于民间而致死伤无数,判祸国罪,斩首示众,悬颅于旗。
同年,娜日迈于夏国失踪。两年后,一位自称“鬼姥”的老妪率领着一队白衣人回到了夏国,建立了离人村,授业于平民,为亡者送葬。
“也就是说,祸乱夏国国纲的外道与冥神骨君的信徒并不是一路人。”云依趴在苏白卿的背上喃喃道,“难怪呢。永留民的教义是‘不可轻亵生死’,祸乱国纲残害平民之事是被严厉禁止的。但娜日迈为什么要祈神?她想向夏国复仇吗?”
“……恐怕不是。” 苏白卿沉吟道,“若非走投无路,世人何必祈神?娜日迈并非愚昧之人,这其中肯定另有原因。”
苏白卿将卷轴收起,看着远处已经坍塌的神庙,对云依道:“走,我们先把棺木都挖出来。”
……
宋从心找到梵缘浅与楚夭,将咸临发生的事情告知了她们,并询问她们之后的打算。
“我自当与你同往。”听说前往苦刹很可能是有去无回之路,梵缘浅立时握住了宋从心的手,郑重地表明道,“你不可独自前往,太危险了。”
宋从心很想问问梵缘浅心中到底对她是怎样的一个形象,怎么感觉自己给梵缘浅留下的印象就是鲁莽?她其实并不赞同梵缘浅与自己同往,毕竟此行当真是凶多吉少。她苦口婆心地劝了几句,谁知梵缘浅听见“苦刹”二字后突然陷入了沉思。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地方。”梵缘浅思忖道,“刹(cha),乃梵语,有刹多罗与刹那之意。你说的这个地方,莫不是与我教有关?”
宋从心也很茫然,“苦刹之地”摆明是个代称,但既然梵缘浅这么说,莫非最初为这禁忌之地取名的人竟还是个和尚?
梵缘浅在一旁静静思索这个熟悉的地名时,一直默默坐在旁边扮演美人花瓶的楚夭却突然举手道:“我也去。”
闻言,不说宋从心,就连思绪游离的梵缘浅都有些惊讶:“楚檀越?”
“你们也说了,李郎已是局中人,无论如何都脱不开身。”楚夭抬头,恬静昳丽不解人间愁苦的眉眼,谁人都无法理解她为何会去闯一条十死无生的绝路,“即便我现在回到京城把他救出来,他的心也依旧会被困于这天下之间。我欲替他斩断这牵连人世的苦痛枷锁,请带上我吧,我不会给两位拖后腿的。”
宋从心倒是不担心楚夭会拖后腿,她只是万分不解,楚夭先前一连串“分了啊”、“分了啊”给她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