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
思含和呼唤尽数被晚风吞没。
唐静从一中校门走出,司机拉开车门,喻酆任下车,看着她大衣上的灰土,浓重的眉眼皱起。
“怎么搞成这样?”
他弯腰没什么架子的给唐静把身上的土拍掉,一旁的司机惊得低头不敢看。
唐静推开他,不让他弄这些,面色不好看地坐进车里,一上车就绷不住了。
喻酆任的表情也一言难尽。
不用想也知道,喻左今不见他们。
喻左今高一那年,因为两人离婚,彻底离家出走。
两人坐在车内相对无言。
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气氛尴尬。
唐静坐在车上掉眼泪,哭得伤心。
“行了,这么大的人了,哭什么。”
“儿子成这样,你心里好受!”
“那能怎么样,我还能拿刀架他脖子上,把他逼回来!”
“那当初你怎么不管?!”
“当初你管了吗?!”
两人又吵了起来。
又是这样。
喻酆任沉着脸不再开口。
“宝宝成这样,咱们都有错。”
喻左今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唐静只能私下称呼。
喻酆任将西装口袋里的手帕给她,“擦擦,像什么样子。”
——
喻左今回到408,嘭——的关上门,骨节分明的大手发了疯一样把人工耳蜗外机从头上扒下来摔在地上,耳朵也被弄出了血。
血陷入肉和指甲缝里。
唐静最后叫他那一声。
他听见了。
战栗发麻,身上每一处毛孔和血液都在叫嚣。
“宝宝。”
“宝宝哈哈哈哈,你小名叫宝宝啊。”
“宝宝,yue~~~”
一声声呜哑怪异声从尘封的箱子里钻出。
青春变声期的少年各个嗓音扭曲。
他们在学他。
张牙舞爪。
学他的嗓音,学他的发声。
他头疼欲裂,眼眶充血猩红,紧握的拳头颤抖着,吓人极了。
高大的背脊佝偻着,像是山洞里骇人的怪物。
“左今,你乖乖的,只要你不再惹事,爸爸妈妈答应你,等工作忙完了就好好陪你。”
“左今,爸爸妈妈离婚了。”
他没家了。
没有人要他。
喻左今看着手中半串的冰糖葫芦。
那是他舍不得吃完,丢人现眼非要攥在手里带回来的。
别人无所谓的,他巴巴像狗一样拿在手里,舍不得扔。
妈的。
艹!
喻左今一把将糖葫芦扔到垃圾桶里,抬腿踢翻。
垃圾桶被踢起撞到墙上,塑料的桶壁咧了个大口。
把隔壁回来的郑子路吓得一哆嗦。
“他怎么了?”
郭刚摇头,“不知道。”
谁也不敢去看。
身上发热,热得发痒,喻左今掀翻之前立起来的鞋架,把放在明处的东西砸在地上。
一阵乱七八糟不间断的轰响。
他像疯了一样,能砸都砸了。
他看着盛渊睡过的床。
这个擅自闯入他生活的人。
他对谁都好,不止对他一个好!
不是给他一个人的。
都抢他的!都抢他的!
别人抢他的!
他双眼猩红,想把盛渊的东西全部扔出去,再也不想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