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用一个长长的右木把手,链接起一个大竹编筐,另外的左把手则用细绳连结在长刃片刀的竹筐侧。
这两个木把手,卫无忧称之为“钐子”;而整个工具,则被后世的关中、山西等地农民称为“钐镰”。
这是一种使用了上千年的割麦工具,比起镰刀效率高出不少,直到后世,在许多现代农业割麦机无法工作的地方,还有农民使用着这种农具。
卫小四觉得它制作简单,上手虽然有些慢,但只要学会了,便能体会到大片大片收麦子的快乐。
小萝卜丁耐心演示讲解着:“你们看,使用时,只需要将这个钐子放在身体右侧,右手握纯把手的一边,左手拉绳那一侧,用力向左一抡……"
萝卜丁劲儿太小,压根没能挥舞起这个相对于他来说的庞然大物。
众人善意笑着:“小公子,我们能听明白,您不用费劲,伤着手了可咋整。”
卫小四不好意思笑着:“那大家就意会一下,反正这个东西一抡,靠着惯性那股力,就能让钐子呈弧线将一片麦子割下,然后都给倒在竹筐里。这时候,咱们把钐子反方向往身体左侧抡,抡到空地上停住,割下的麦子倾倒在地上,再割下一轮。"
他讲的很细致,农户们完全都能听的懂,一个个领了新发下来的钐镰,便开始慢慢试探着在田间做活起来。
初时,他们还觉得有些难。可是农户们力气大,耐力又足,常年泡在田埂上,叫他们对农具的适应性都变得很强。
没一会儿,许多农户就摸到了窍门,兴高采烈互相分享着,加快了速度。
刘彻默默围观了一会儿,见霍光与南风发现了他,还特意比了个手势,叫他们噤声不要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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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无忧气鼓鼓的:“老姨夫,您不能这么吓小孩儿的,我要是被吓的不长个子了,您还能匀我一半不成?"
刘彻笑:“朕的个头匀你一半,你怕是要戳破大天去了。”霍光在一旁淡淡瞧着,这一大一小对话明明都很正常,却叫他禁不住替无忧有些难受。
人做帝王做久了,果真就会容易不在意他人感受么?
这一次,他是劝住了,可等到帝王眼中都是自己想要的疆域,想要的利益时,他是否还能有资格再劝?
霍光仰头看向刺眼的天光,忍不住闭了闭目。或迟或早,忧儿总是要主动做出抉择,才是于他最好的。
郎中令的情绪遮掩的极好,因而田间的众人谁也没有察觉到。
刘彻又与小萝卜丁开了几句玩笑,在两个孩子的怂恿下,挽起袖子也操起一只钐镰,有样学样地绞起麦子来。
皇帝陛下的动作很笨拙,思绪迟缓,看得出来从来不干农活儿,甚至都不了解麦子的结构。
于是,头一次,刘彻抡得太大力脱了手,将整个钐镰丢了出去;
第二次,他又抡得太慢,力气不足以割下小麦,舞了个寂寞;刘彻不信邪,自己慢悠悠学习研究了小半晌,划破了袴腿之后,总算是割下了第一茬麦子。
猪猪陛下大喜:“朕好像感受到了,农户们丰收的喜悦之情。”
卫无忧面无表情:“不,你没有。”
刘小据接茬:"父皇,这麦子又不是您种的,也不是您在伏天里照看养大,怎么可能感受得到同样的喜悦呢?"
刘彻:"…………"他莫名觉得自己被儿子内涵了一波。
猪猪陛下一个分神,手上的钐镰没收住力,在袴上一抡而过,而后“刺啦——”一声,袴断了。开裆的袴整节掉落下来,还是黄灿灿的,跟麦地的适配性很高。
田间半晌无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