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样叫?”
酆业垂眸笑了。
他懒靠在二楼围栏上,长如鸦羽的睫微掀起点,薄熹的光拓下睫羽的影儿,却落不入那双漆眸。
而他就拿那双光泼不进的眸子,细细地,慢慢地,“剥”她安然恬静的壳子。
“你没剥过石榴么,”酆业哑着声,眼神懒扫她,“珍珠玛瑙,翡翠红玉……多像你?”
时琉:“?”
她是头一回听说人能像颗石榴。
魔的比喻千奇百怪,一时竟分不出是夸还是骂。
好在时琉并不在意。
她只是今日听了许多的趣事,像见了许多的风景,于是心情悦然通达,愿意对他好奇,愿意多问几句。
“那钱,可以算我向你借的吗?”时琉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在桌上的粥菜都凉透之前,想出了这样的法子,“等到凡界,我赚回来还你。”
酆业睨她:“你如何赚?”
时琉没想好。
但她想自己既然已能修行,虽然现在连操控灵力都有点生疏,但船上还能多练几日,等到凡界,应该就能做点什么了。
最不济,看家护院总能做的吧?
酆业似乎看透了她心里所想,偏开脸,望着栏外轻嗤了声。
“你那点三脚猫的水平,还是在我身上赚你的船费吧。”
时琉转回来,疑惑:“可是你不需要我保护。”
“那便做些别的。”
“别的什么?”
酆业想了想,“暖床不会,捏肩如何?”
话间,酆业懒洋洋起了身,雪白大氅被他随手披上,路过还怔坐在椅里的少女身后,他一停,侧过身。
修长漂亮的指骨从大氅下抬起,魔爪随意搭上了时琉的脑袋。
木着的小姑娘被酆业欺负得被迫侧偏过脸,对上从她薄肩后探过来的魔的侧颜——琉璃石似的黑眸从极近处看,更像萦灼着墨。
他俯视她。
左眸住着冰冷的神祗,右眸住着恶意的魔。
他像在等她开口求他饶过。
时琉想了想,“好。”
酆业:“?”
时琉乖眉软目的:“都听主人,嗯,你的。”
“……”
-
渡天渊的船每十天开一次。
妖域里的妖族在传闻中头脑简单,可做起生意来,瞧着并不含糊。
至少为这行船通返两界,他们正经在渡天渊旁开了家归属妖域皇族的船坞,专门做渡船名额的生意。
明码标价,人妖无欺。
迈进那堂内之前,时琉原本还在和狡彘聊着——只为这么一项生意就在莽荒沙漠旁边建起这样一座巍峨富丽的楼阁,是不是有些太浪费了。
然后跟在酆业身后,一人一妖就看见了大堂里那片水帘似的光幕上挂着的报价牌。
最上一排灵木牌。
天字号房,五间余四——每个牌子后边跟着的都是一长串的灵珠数字。
时琉数到一半就有些眼睛疼了,自觉挪下两行,去看最下面那排不限房间,只有床铺的号牌。
没看完。
她听见水幕下的小妖声音有气无力的,头都没抬地一点水幕:“付灵珠,领牌,下午开船……”
话尾时候,小妖抬头,看见了站在面前的那件雪白大氅。
呆了两息,小妖的眼睛立刻晶亮,比看见亲爹还亲地,他从桌柜后一路弯着腰小跑绕出来:“几位贵客,选房间?需不需要我为这位公子介绍一下我们天字号每一个房间的朝向和风景?”
酆业懒得开口,示意狡彘,后者将一枚纳了不知多少灵珠的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