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白微微一笑,闭上眼睛静下心来等候着。
这座宫殿并非凡间铸造的庙宇,在原先朝歌的城池之上拔地而起,恢宏巍峨。
她幼时听父王讲述的时候问:“天庭不会过问吗?这不符合礼法。”
父王那时候说的她已经模模糊糊记不清了,只记得好像说过,礼法从来都是给能够遵循的生灵定制的。
有些生灵,即便上了封神榜,依旧不会遵循这法理。
譬如掌管雷部的昔日殷商太师闻仲,譬如昔日阐教三代首座杨戬。
她已经不远万里走到这里,一丝一毫从未靠过别人,如今也断断不会无功而返。
世间修道之人或有迷茫之色,问询自己究竟有没有资格。
可若容白回答,那便是——我自然有资格修炼,这山川河海,这渊博雾霭,都会是我的见证。
门久久无声,好似她那从未入门过的修炼之路一般。
也正是时候,她识海之中在这个世界之中一直未曾动过的枝叶开始微微晃动。
日光逐渐消散,太阴星接替了昼夜轮回的责任,千年之间一直从未下过雨的神殿之前已经被细雨笼罩,电闪雷鸣。
容白微微抬起头,天上乌云似一块被渲染了墨汁的纸絮遮挡了所有星光,那乌云之上的影子随着她的抬头好似僵硬了一瞬,那闪电稍稍停歇,之后才若无其事地继续。
她低头忍着笑意。
原来不是无动于衷。
原来不是十分平静,也会因为她的到来而掀起波澜吗?
雷电之中蕴含雷公电母的法力,本就为了惩戒度化威慑而生的法术在容白面前更展开了那铺天盖地的威慑力。
电闪雷鸣闪过,容白的容颜在暗夜之中都清晰可见。
雷电的恐怖在那一霎之间照耀得此方天地一如白昼。
那一阵阵雷鸣电闪,正如同攻城时候的木桩,用尽蛮力也要撬开这心底有鬼的生灵。
所有伪装,在雷电之前,都必须化为乌有。
一直并未错过容白所有细节已经融合二郎这些年来记忆的杨戬没有忘记他的灵魂和重伤的二郎绑在一起,落在她面前,被她拯救。
她的不服,她的委屈,她的不甘,她的爱与守护,他的灵魂用着二郎的眼眸早已经看得淋漓尽致。
那些为什么本应是应元天尊计划中一环的师徒,为何现在刻意不见胤礽在融合记忆之后有了答案。
——她不是计划之中的一环。
——她是乱入棋局之上,破开三尺之局的变数。
应元天尊并未托梦,而是怕他居心不良所以节次威慑。
杨戬好笑自己除魔卫道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狐狸当作是歹人。
又叹息记忆之中一步一步从西牛贺洲走来此地被觊觎钱财被觊觎皮肉被蒙骗的小狐狸。
若非小狐狸聪慧,或许他就不能见到她带着扑天鹰出现在庙宇之中。
她会是猎人手中上好的狐皮,会是妖魔的掌上宠,会是挟持她父王的利器。
那单薄的身形落在大雨之中,让人忍不住想要试图为她遮风挡雨。
或许是杨戬纵容,或许是扑天鹰对于这位新主人的守护已经刻在骨子里,他的念头骤然升起,身形已经朝着地上单薄身形而去。
早就被风雨淋湿的羽毛在电闪雷鸣之中绽放出光泽。
“二郎!”
容白抬起头来,不赞同的看着他,伸手手臂只看让他落她的手臂之上。
不允他试图遮挡。
杨戬放任了本能,收起爪锋的鹰爪稳稳落在手臂之上。
他压制了扑天鹰的气息,张开翅膀,试图为容白遮挡起微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