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现在的贺明隽而言,亥时(晚上九点)休息已经有点晚了。
可这个时辰,嘉乐帝还在批折子。
因为嘉乐帝睡得晚,所以不必等第二天,他当晚就听到了东宫的消息。
这倒不是他刻意监视,只是不放心太子,命人多加看顾。
平时东宫发生的一切也并非是事无巨细都上报的。
但今晚发生的事不算小,无论是贺明隽一改往日处事风格,直接将太子府詹事贬职,还是没好好休息熬夜处理这些琐事,都不应瞒着陛下。
嘉乐帝看着这些消息,有点欣慰,这孩子总算露出点锋芒了,只是手段稚嫩、仁慈了些。
除此外,嘉乐帝还不免担心太子的身体,又感觉到异样。
前些日子在庄子上还修身养性的……
是不甘心当一个徒有虚名的太子?现在觉得长大了、有能力了,又恰逢好时机?
嘉乐帝正在沉思之际,冯保诚上前给他换了杯茶,轻声道:“陛下,时辰也不早了,这夜里还是有些凉,您看要不要歇了?”
嘉乐帝被打断思绪,不悦地看了冯保诚一眼,忽然就想到今日派冯保诚去看望太子后的回话。
“你是说,太子今日气色不错?”
冯保诚一脸喜意,应道:“是呢,奴婢谨记着陛下的吩咐,特意去瞧了。太子殿下只眉眼间透出几分疲惫,气色却很好,想必休息一番就调养过来了。”
嘉乐帝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点头道:“看来那温泉庄子养人。”
冯保诚却反驳道:“哪里是庄子养人?分明是陛下您一颗拳拳爱子之心……”
嘉乐帝被这一通马屁拍得是通体舒畅,又顺着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问道:“你今日在东宫耽搁了那么久,可是太子与你说了什么,你瞒而未报?”
“并未啊……”冯保诚有些愕然,随即语气神色皆惶恐地认错:“是奴婢的不是,担心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报喜不报忧,想着要亲眼见了太子殿下是否安好。奴婢万万不敢和太子殿下多说什么,太子殿下也不会犯这种忌讳,打探陛下的事。”
“哦?”嘉乐帝神色莫名,意味深长道:“太子果真并未打探一句朕的情况?”
冯保诚再反应不过来就显得过于迟钝了,他小心翼翼道:“许是太子殿下明日便要进宫,这才,这才……”
嘉乐帝冷哼一声,便让冯保诚说不出下边的话。
手中的折子批阅不下去了,嘉乐帝便将其一合,丢到旁边,冷冷地看着冯保诚,说:“今日你到东宫之后,一言一行,事无巨细,一一禀来。”
冯保诚肩膀一缩,低头敛目地应了一声“是”,接着就平铺直叙地汇报起来——
他踏入东宫后不到一刻钟,太子殿下的车架便回来了,传话后,太子殿下并未接见他,只差人回了话,称自己无恙、劳陛下娘娘记挂、明日便来请安等等,而他记着陛下的吩咐,等了大半时辰才见到太子殿下…
…
冯保诚老老实实地说完,总结道:“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了。”
冯保诚并不敢夸大其词,毕竟嘉乐帝并不是好糊弄的,目前又一心偏向太子殿下。
嘉乐帝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摆手让冯保诚退下。
但他晦暗沉郁的眼神还是透露出几分情绪。
冯保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讷讷地喊了声“陛下”,才在一片沉默中退下。
等转过身,冯保诚眼神里的担忧和慌乱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冷然。
*
第二日,贺明隽是在约巳时(九点)从东宫出发去请安的。
东宫,顾名思义,就是位置在东边的宫殿。
除过每年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