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的村民说, 去往那条河的土道被震出了不少裂沟,没办法骑马,顾念和吴鸣便只能把马拴在那个兵卒休息的位置, 跟着村民步行过去。
走出去大约六七百步,土道的路面上就能看到村民说的裂沟了。
那些裂沟有大有小, 宽窄不一,窄的不过小儿手臂粗细,两三丈长, 宽的却足可以并排吞下两个马鞍, 深四五丈, 绵延逾里,还有更严重的状况,几条裂沟‘撞’在一起, 形成大片大片的塌陷,露出底下斑驳的岩层, 突兀嶙峋,触目惊心。
这种损毁严重的地方, 人想走过去都极为艰难, 马就更不用说了。
幸好那个村民应该是这两日也来过,对土道的状况还算熟悉,带着顾念和吴鸣弯弯绕绕的,尽可能地避开了那些相对难走的位置。
即使这样,他们也必须走得小心翼翼, 因为不止裂沟边缘的土层极为脆弱, 容易塌陷,那些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完好的大片地面,也隐藏着看不见的危险, 一脚踏上去,很可能就会在地面上踩出新的裂缝或塌陷。
中途有一次,那个村民就这样差点摔进突然坍塌下去的深坑,幸亏吴鸣反应迅速,及时甩出银丝卷住了他的腰,才把人救回来,否则按照那个坑的深度,不说断胳膊断腿,至少也得头破血流。
那惊险的一幕让顾念不禁有些愧疚,连连跟村民道歉,村民却摆手道,“这条路取水都要走的,怪不得小郎君。”
水源就是村庄和城池的命脉,不可能不去。
顾念不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暗自琢磨着能不能后续想办法帮他们打口井之类的,方便取水。
村子距离那条河道虽然不远,三人却被难走的土道拖慢了速度,直到红日垂落,暮色四合,才终于赶到了河边。
相隔数十丈,他们就看到了村民口中那条遭‘天谴’的河。
整条河如同被墨汁浸过似的,全部变成了黑色,安静而诡异。
“他们人呢?”顾念扫了一圈,没发现年深等人的身影。
“可能是去上游或者下游查看了吧?”村民不太确定地道。
越走近,就越觉得那条河阴森可怖,夕阳的余晖映在的河面上,泛起幽幽金绿色的光芒,仿佛传说中的幽冥鬼道,让人遍体生寒。
那情形,就连走南闯北见过无数异状的吴鸣都有些心里发麻。
“什么玩意?”吴鸣摸了摸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目瞪口呆。
顾念倒是眼睛发亮,撩起衣摆就要跑过去,却被吴鸣一把拽住,“你别过去,万一那玩意有毒怎么办?”
“放心,我会戴上这个的。”顾念从腰间锦袋里摸出口罩戴了上去。虽然他心里对这条河的状况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但总还是需要确认一下的。
“那玩意有毒么?”吴鸣不放心,又转头问那个村民。
“不知道,”村民摇了摇头,眼前的情形他这几天已经见过数次,因此还算镇静,“我没敢碰,大震之后,这条河开始只有小半条河道黑了,后来越来越多,直到整条河道都变成了这样。昨天傍晚过来的时候,村里的王三郎倒是忍不住摸过……”
“那他后来怎么样,中毒了么?”
村民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他家的房子就在山坳里,昨晚被埋在山泥底下了。”
吴鸣:……
几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小半盏茶的时间后,总算来到了河边。
黑色的河水乌黑油亮,平滑如镜,清楚的映出三人的容貌。吴鸣扫了两眼,总觉得那玩意从里到外透着古怪,似乎下一秒就会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这功夫顾念已经从河边捡了根寸许长的枯枝,探手伸进河边搅了搅。
那东西明显比水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