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银色月亮将挤挤挨挨的城中村照出一片凄惶的雪色。
此时已是深夜,城中村里只有寥寥几个窗格里映出昏黄的灯光,路灯时明时灭,硬生生渲染出一种摇曳而不安的氛围。
瘦长嶙峋的树影照在惨白脏污的墙壁上,形同夜游的鬼魅。
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咳嗽从隔音极差的屋墙里传出来。
许榴的两只耳朵难以抑制地发着抖,颤颤地夹住了软绵绵的尾巴。
那几只淌着涎液的肮脏野狗蠢蠢欲动地要朝许榴扑过来,泛着腥气的獠牙几乎要怼到了许榴的脸上。
野狗眼中幽幽的绿光仿佛鬼火在半空中闪烁。
“害怕了吗?小公主?”
“就算是这样漂亮说丢还是丢掉了,啧啧啧。”
“别慌,遇到我们几个算你运气好了,要是别的狗,早就把你弄死了。”
许榴本来还硬气地冲它们汪呜了几声,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反应,反而招来了野狗们的嘲笑:
“还真是没用啊小公主,怎么有狗连叫都不会叫哈哈!”
“你是在邀请我们吗?”
野狗们越走越近,脏臭的涎水顺着吐出的舌头滴落了一路,几乎要汇聚成汪汪的一条小河。
小狗避无可避,只能闭上眼睛等着它们冲上来咬断自己的喉咙。
小狗到底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从喉间滚出一声细弱绝望的呜咽。
系统慌慌张张地揉了揉小狗的耳朵说:“没关系我们还有一次重开的机会呢,您还可以用积分兑换一个痛觉屏蔽器。”
谢谢,不要把被狗咬死说的这么轻松啊。许榴这时候还有心情吐槽。
等了半天想象中血肉横飞的场面也没有到来。
反而耳边响起一声低沉的吼声,在夜色的掩盖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许榴莫名觉得这声低吼有点熟悉。
他抖着耳朵茫然地歪歪头,再睁眼眼睛就看见那些野狗夹紧了尾巴,臊眉耷眼畏畏缩缩地躲在了一边。
摇摇晃晃的月光下映出一道拉长了的阴影。
虬结有力的肌肉线条恍若黑暗里沉默而蜿蜒的群山。
视线顺着修长矫健的前腿往上移,许榴率先注意到的就是那只横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右眼。
完好的左眼里灰色虹膜正冷冷地看着蜷在纸箱里瑟瑟发抖的没用小狗。
冰凉的风顺着破损的左耳灌过,又扑到了小狗秀气的小脸上。
许榴莫名其妙想起小说里那些凶悍沉默又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头子。
完蛋了,又来了个更凶的。
小狗忧心忡忡地觉得今天自己必然是好不了了。
然而这只极强悍的黑背似乎对咬断眼前甚至都没自己一半大的小萨摩耶的喉咙完全没有兴趣。
黑背一言不发地朝着许榴走来,那几条野狗看黑背对自己没有兴趣,连忙夹着尾巴跑了甚至连个头都不敢回。
那只新来的死定了。
野狗幸灾乐祸地想着。
温热的呼吸声低低地洒落在小狗鼻尖,小萨摩耶茫然又瑟缩地望着这只能轻易把自己按扁的大狗,想要活命只能乖乖地任它在自己鼻尖脑袋顶上嗅。
我身上有什么奇怪的气味吗?小狗迷茫地想着。
先前奥丁也很喜欢嗅嗅小狗毛绒绒的脑袋和脖颈,若不是每次骆随都会及时把许榴抱走,估计小狗都要被不知轻重的大家伙按着吸秃了。
如今这只大狗抵着萨摩耶的颈间细细地嗅闻着,无端让小狗想起了奥丁。
不知道为什么那只平时很讨厌他的杜宾居然愿意背着主人救他一命。
小狗有点沮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