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缘缓缓朝路遥俯身, 眼睑微垂,半掩的红眸压着醉人的细碎流光,如枝头挂露的玲珑蜜柿。
他想亲她,念头来得汹涌, 好像已经在心底翻涌过无数遍, 终于有机会得逞。
泽缘小心觑着路遥神色, 心脏狂跳,胸腔里却有几分空荡,像破了个小洞, 丝丝漏风。
他大概感觉有些不合适, 想忍耐,可又像有什么在催促他,想更近一步。
想得太多, 反应就慢下来。
路遥在他凑过来的时候,就有预感,面色平静,只有急促的心跳昭示她也在紧张。
可过去好一会儿,他还停在那儿。
泪海泛起淡紫色的浅浪,鲛人的歌声时远时近,诉不尽的哀婉缠绵。
路遥眨眼,缓缓抬眸,浅褐色的瞳孔深处,清晰映出青年的模样。
他眉心微拢,眼瞳里压着些微烦躁,又似有几分无措和纠结。
路遥有些无可奈何,上前一步,撑住他的胸口, 缓缓踮脚。
泽缘眼中茫然一瞬,察觉到她的意图,骤然被一阵莫名狂喜激得目眩神迷。
四目相对了几秒,他缓慢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路遥动作微顿:“……”
海浪沙沙,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很久,压在胸口的力道消失,泽缘迷茫地睁开眼。
就……结束了?
他觉得不太对。
魔宝趴在桌子上,两手捂住眼睛,又忍不住从指缝偷瞄,脸色突变。
尊上一个人呆呆站在窗台边,方才还和他在一起的路遥不见了。
房间里没有她的气息,泽缘蹲下身,地板上有一道浅浅的水痕。
魔宝跳下桌子,化成少年模样:“路遥呢?”
泽缘红眸晦暗:“恐怕是被鲛人掠走了。”
魔宝捂脸,尊上真的废了。
正常情况,人就在他面前,怎么可能被个鲛妖掠走?
除非尊上当时心慌意乱,神思不属,对周围没有任何警惕。
魔宝望着泽缘,想起不久前醉酒没出息的姬桩,小孩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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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凄婉缠绵的歌声近在耳侧,路遥眼皮颤动,想睁开眼睛,却怎么都抬不起眼皮。
水声嘲哳,鼻息间满是熟悉又陌生的水腥气,路遥感觉自己落进一个冰凉柔软的怀抱,又被海水包裹,不断沉底。
“姑娘,姑娘,醒醒。”
路遥睁开眼,眼前的场景熟悉又陌生。
她在海底,手脚被海藻捆住,寄身在一个类似玻璃瓶的透明小房子里。
或者说,这是水晶宫。
因为有一间开在深海的毛茸茸小店,路遥对深海已经脱敏,对水晶宫外面缓缓游过的巨大鱼群也没什么反应。
她就着仰躺的姿势,望着天花板外游过的鱼群发呆,刚才明明只差一点点。
路遥对面的蚌壳床上躺着一个银发苍苍的老妇人,此前就是她在叫路遥。
老妇人没有被海藻捆住,但她腿脚有问题,行动不便。
她见路遥醒来,不动也不说话,心下焦急:“姑娘,你没事罢?”
路遥费力挪动手脚,靠着柱子坐起来,看到对面的老妇人:“谢老夫人?”
老妇人眼睛一亮:“你知道我?”
路遥简单向老妇人透露霓城最近的传言,被鲛人掠走的只有谢府的小公子和老夫人,对号识人并不难。
谢老夫人看路遥被绑得严实,又是修士打扮,还以为她是个厉害角色。
听完路遥一通分析,谢老夫人脸上的褶子好像浅了几分,强撑的笑意散掉。
这小姑娘也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