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看到公输逊上门时,嬴政才后知后觉想起,那卡在关键之处的“造纸术”。
对方天生没有神情,性格言辞皆比较内敛。
因此, 他先一步开口:“郑国的符、传、验, 我已派人送去。”
公输逊简单地行了礼, 一板一眼地问:“不知长公子找我前来,所交换的条件是什么?”
对方没什么弯弯绕绕的心眼子,也不知是被保护得太好,所以直言不讳。还是只是情绪淡漠,能看透这些。
嬴政淡淡道:“并非挟你前来交换什么。郑国出言不逊和试图盗窃在先,如今惩罚也差不多了。”
他虽然记仇, 但不会将这种小人物放在心上。如果郑国出来后本性不改,他不介意第二次,送对方大牢几日游。
嬴政继续:“邀你前来,是关于造纸术一事。先前你跟随前来秦国, 便是……”
话语还没有说完, 对方便再度行礼, 神色不见波澜:“长公子需要我做什么, 径直吩咐便是。”
嬴政见对方处在提防阶段, 也没继续说什么。
将昨日初步所制的“纸”, 展现在对方面前。公输逊漆黑的眸子动了下,按照聚焦程度来看,应当是在仔细打量。
他没有像昨日甘罗那样,径直上手触碰。
打量了几眼后,语气没什么起伏地出声:“若是用此来书写,则易破损而不易保存。”
近距离看后, 能发现这“纸”的原料并不均匀,捣碎后粗细不一的纤维束共存。
公输逊直言不讳地评价:“不知是何人处理的原料,其材质不均,影响了整体的效果。”
嬴政抬手将写有原料种类的绢布,递给了对方。
公输逊接过后,浏览过后蹙了下眉:“所以,长公子的意思是,让我探寻出何时的原料成分?”
然后他看到了,对方饱含深意的微笑。
嬴政告知对方:“除了原料,更多是需要你探索,分离原料这一步。”
他回想了下化学课“过滤”的步骤,简单地提笔画了个“漏斗”的模样:“原料经捣碎后,需提取得出适合的“纸浆”,所以需分离。”
公输逊视线微顿:“这上宽下窄之物,也是先前那高人,所告知长公子的?”
“虽有大致形状,但并未有具体的细节。”
嬴政收走了绢布,对着他意味不明地道:“所以就需要公输兄了。”
能抓人解决问题,他自然是不亲自动手了。
对方的速度远比他所料想的快,再加上本身有来自公输后人的底子,不久后便将“漏斗”模仿出了大概。
后世光幕里的“漏斗”是透明材质的,对方则找了形状类似上宽下窄的陶器,在中间加了一层小木板,上边扎了些密匝的小孔。
嬴政看向他手里的东西,微微带上思索和轻疑。毕竟长得和后世的,有些不大一样。
公输逊又在“漏斗”底部的洞口,加了几层绢布:“原料里的漂絮物,在通过不同处时会分层。”
“不过这仅是初步。”
对方画了图,看上去似是密匝的编织物:“另外,长公子可以差匠人进行打造,或使用竹篾编织,或锻造铁丝,形成类似的一张网。”
“控制好孔眼大小,便能得出想要的纸浆。”
嬴政拿对方所制的“漏斗”重新尝试了下。虽还没有打造“网”,但分层后的纸浆已经均匀了不少。
刚从军营里回来的蒙恬,还没来得及吐槽或是歇会儿,就被抓来继续当苦力。旁边跟着他的甘罗也没能幸免。
蒙恬一边哼哧着干活,一边瞥到公输逊后道:“咦,公输兄也在这儿啊?那怎么不见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