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有些忐忑地望向盛河川。
盛河川看向她的眼神变了变。
“你为什么要去找周厂长?当时你是怎么想的?”他问道。
“那个吴颂香再怎么恶霸, 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欺负我。她是冲着周厂长去的。我要是息事宁人,她不但不会偃旗息鼓,还会把事情闹大,好让刘光明拿我做文章, 下周厂长的面子, 甚至在厂里制造一些不好的舆论。所以我才去找的周厂长, 变被动为主动。”
盛河川见盛景是真的明白,他定定地看着盛景,低低地说了一个字:“好!”
早在盛景摆脱李玉芬一家时,他就见过她谋略心计。但那关乎她切身利益,又有很充足的时间盘算谋划, 她想得那样周全也不奇怪。
可今天的事, 盛河川再清楚不过,周涛与刘光明的矛盾,她是到了食品厂后才知道的。吴颂香闹那一出更是一个意外。
在这种情况下,她有这样的急智和沉稳的心性, 想得那样深, 考虑得那样周全,还有那样的胆量去实践,实在是大大出乎了盛河川的意料。
这孩子,只要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以后必成大器。
“你做得不错,考虑得也很周全。”他进一步肯定道。
盛景松了口气。
既与盛河川相依为命, 她不希望两人的处世理念和处世手段相悖, 徒增矛盾。能达成共识,互相理解甚至互相欣赏,那是再好不过了。
她担心道:“我下班时都没听到周厂长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有些担心周厂长。”
盛河川也坐不住了。
他起身:“我去打听打听。如果他处境不好,我也好在外面替他奔走。”
盛景忙把买的点心递给他:“您拿着路上垫垫肚子,我给您留饭。”
盛河川这一去,直到八点多钟才回来。
“周涛没事,刘光明被拿下了。”一进门他就道。
“太好了。”
盛河川接过盛景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放下水杯。
“周涛进厂这三个月,一直在查刘光明,掌握了他许多证据。想必刘光明也查觉到了,尤其是他贪了食堂许多钱,虽然账上做平了,让周涛查不出什么来。但周涛接管食堂后在不增加预算的情况下,大幅度改善伙食,让工人对刘光明大有意见,刘光明的威信扫地。一旦厂里的工人因为这事检举他,他在厂里也呆不下去了。”
“刘光明急了,这才在你进厂第一天就让吴颂香欺负你,好把你赶出去,让工人觉得厂里还是他说了算,以便能更好的跟周涛掰腕子。”
盛景点头:“我一听陈照新说的话,就知道周厂长准备得很充分,查出了很多事。但刘光明不是上头有人?他那靠山这次没有保他?”
盛河川嗤笑一声:“刘光明的头号打手吴广胜的身份有问题,这就牵扯到了刘光明的政治立场上来。当然如果只是这样,你周伯伯肯定干不掉他。可你周伯伯也不是孤身一人,他身后也有人呢。”
盛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周涛是部队转业的。历来军与政泾渭分明,现在也没到大裁军的时候,他这么个到了一定级别的军官在这时转业到地方,而且还成为一厂之长,很有可能是各方博弈的结果。
别的地方他都没去,而是选了食品厂,那必然知道刘光明有大问题。他的目的是要把食品厂拿下,以闪亮的政绩再调往其他大厂,从而在经济领域获得越来越重的话语权。
想到这时期军队极力拨乱反正的所做所为,想到很快就到来的艳阳天,想到以后姓资姓社的争论,想到改革开放的大潮,盛景忽然觉得,她可能会亲眼见证这一段历史未记载于册的东西。
盛河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