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日子,热得人心肺发燥。
医院里,面色疲惫的贺晚臣,颓废无力地扯掉了身上的白大褂。
就在刚才,他完成了一场手术。
手术对象是一个不过八岁的小女孩。
手术原因,则在于其母亲顺应孩子的要求,于通宵加班后的周末,带着孩子一块去了女孩此前就很期待的游乐园。
疲劳驾驶的后果,便是车祸。
家用小轿车,与装满了货物的货运卡车迎头相撞。
孩子的母亲事到临头,才猛然反应过来,并用力地转动了方向盘。
这使得女人不至于命丧当场,却又让坐在后座儿童座椅上的女儿,承受了两车相撞的最大力量。
本来已经请好了假,准备去机场接自己侄子的贺晚臣,也因此被赶鸭子上架,接手手术。
伤势最严重的女孩,彼时已经到了生死相关的时刻,除非想要被当下的伤势拖死,否则就只能截肢治疗。
贺晚臣主持了截肢手术。
可出了手术室,他面临的不是患者家人的紧张追问,而是一位与手术室内女孩,面容相似的男性的诘难。
“谁让你们给我女儿截肢的!你们知不知道她是学舞蹈的,她的腿要是坏了,以后一辈子都完了!”
旁边护士解释道:“手术需要患者亲属签字,孩子的母亲此前意识清醒,在确定除了截肢没法保住孩子的命的情况下,就签了字,还请患者家属冷静一些。”
“冷静?拿什么冷静,我女儿以后一辈子都要完蛋了,你现在跟我讲冷静?”
“你们知不知道,她要是再也没有办法跳舞,管着老太婆遗嘱的律师,根本就不会把她那些年巡演赚的钱交给我!”
“请您不要在医院大吼大叫……”
护士的声音逐渐远去,贺晚臣满脸疲惫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青年从抽屉中拿出手机后,才动作僵硬地给自己的侄子打了个电话。
电话另一头,少年清脆平稳的声音,夹杂着一些电磁变化,稳定的传递过来:“小叔,我已经下了飞机,现在正在出租车上,我是直接去医院,还是去你现在住的地方?”
一想到记忆中性情平和的侄子,手术的压力,与患者家属的蛮横,便都随着呼吸远去。
贺晚臣紧锁的眉毛慢慢舒展,声音不起不伏地回道:“来医院接我吧,我们一起回家。”
稍后,青年便与值班的护士打了招呼,真正开始迎接了自己预定的假期。
医院门外,从出租车上下来的少年,身形瘦削。他身着纯白的T恤,齐膝短裤配上运动鞋,简约又清爽。一米七五的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但对于刚刚读完高一的少年而言,又恰到好处。
一见到人,贺景同就对着贺晚臣打了个招呼:“小叔。”
他那平静并无故作亲密笑意的脸,让贺晚臣憋闷的内心喘了一口气。青年并没有勉强自己扬起笑脸,而是平和回道:“先回家吧。”
随后他走到车子另一侧,拉开车门,稳稳地坐了进去。
车内,贺晚臣语气惭愧:“本来医院都已经给我批了假,却没想到临时又做了一场手术。原本说是去机场接你的,结果也没来得及。”
这话并不需要回复,贺晚臣就已经自顾自的将自己想说的话,全部说完。
“想吃什么,和对这座城市特产有什么感兴趣的,你都可以随时点外卖,或者找跑腿小哥帮忙送过来,我只负责付钱。”
“别的就暂时别想了,我现在只想回家躺着,真不想动。”
贺景同顺势点头:“理解,突发事件也没有办法。”
说是这样说,贺景同到底也没点外卖,给被突发事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