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二年申城
进入六月的梅雨季,连着下了多日的小雨,空气当中弥漫着水分子。雨季没有带走暑气,反而让人感觉更加地闷热,仿若身处于蒸笼之中。洗好的衣服晾晒在楼道走廊里许久,伸手一摸却还是湿漉漉的。
这样的天气里,仿佛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的事情,尤其是一家七口挤在一个小房子的苏家。
下夜班的大儿媳还没回家,苏母熟练地留出一人份的早饭,之后才将锅内的米粥分给儿女丈夫。
留意到桌前五个人,没有大女儿苏姚,她顺手将最后一碗米粥给大儿子和小儿子各倒了半碗。
原本苏家每人早上只能吃上半碗米粥,这下苏家老大苏建中和老三苏建华都能吃上一碗粥。
苏家的小女儿苏婧看见母亲的做法,提醒道,“妈,你没给大姐留饭。”
苏母把饭勺扔进铁锅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不起就是不饿,吃什么吃。”
苏婧还在读小学,她已经是六年级的学生,在学校里属于高年级,可在家里并不敢违逆苏母,方才的提醒于她而言便已经算是大胆的举动了。
苏母是工厂内的一线女工,在外还算是温柔,在家却泼辣得很,她看着姐俩卧室的方向咒骂了几句,苏父不敢阻止。
苏建华撇嘴,“大姐可真是矫情,不就是让个工作吗,我是她弟弟,又不是外人。”
苏婧只好低头喝粥,不敢再发表任何意见。她觉得,大姐不高兴也正常。厂子里宣传科的干事,那么好的工作,就拱手让给二哥了,要是她绝对不同意,可大姐却让了。现在不过是起得晚了,妈就骂得这么难听。
默默喝完粥,苏婧将其余几人连同自己的碗筷一起拿到水房刷干净,摆放回碗柜里。
再将桌椅都收拾好,才回到卧室,小心翼翼地对着睡在下床的苏姚问,“姐,你醒了吗。”
苏家一家七口却要挤在不到四十平的房子里,在收纳方面着实下了一番功夫。姐妹俩住在一间房,为了节省空间,住的是上下铺的铁架子床。
铁架子床在这年代也不便宜,可苏父在机械厂上班,他在下班间隙用废料焊了两个铁架子床。焊第一个床的时候,不太熟练,床的质量不太好。
那张质量不好的床,最后睡在了两个女儿的身下,他给出的理由是,女孩子体重轻,睡这个床不会出事的。
苏婧年纪小,身体灵活,就一直睡在上铺。
一直没听到回复,苏婧只当大姐还没醒,心里叹气,去苏父苏母的柜子里摸出一块桃酥,放进碗里,放在苏姚的枕头边,蹑手蹑脚地拿起书包上学去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苏姚才睁开眼。
苏姚其实早就醒了,但因为对眼前的一切过于震惊,加上不知道如何应对原主的父母以及兄弟姐妹,才一直装睡,为自己留出了一些缓冲的时间。
谁能想到不过是睡了一觉,就穿越到了七十年代。
她刚清醒的时候也以为是做梦,可大腿都掐紫了,这梦还是没醒,她就知道这梦大概是醒不了了。
苏姚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原主昨晚流了一晚上的眼泪,现在眼睛肿得跟个桃子似的。
继承了原身大半记忆,苏姚忍不住心里骂了一句糟心,一手好牌被打得稀碎。
原主高中毕业那会,时机很好,申城当地放松了对知青下乡的规定,原主考进了纺织厂的宣传科。纺织厂在申城不算是个大厂,可在宣传科工作确实顶好的工作。没有一线工人辛苦,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算是比较清闲的工作。在宣传科工作期间,原主处了一个在财会科工作的对象荀书峰。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俩人结婚以后,那就是坐在办公室里的双职工,工资高福利好,不知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