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能早两年得皇商之位,我也不必写信叨扰李师兄了。”
可惜他出身太低,从前竟全无根基。
“大理寺卿之妹的身份才堪配姑娘。”不必人敬,谢寒又饮一盅。
“连我今日能得与大人同桌吃酒,也全是靠姑娘的颜面,我知道。”
林如海浅饮一口:“谢兄非池中物,不必妄自菲薄。”
“今日有幸得大人款待,若吃醉了,言行无状,还忘大人海涵。”不必再在林如海面前装相,谢寒简直把酒当水一样喝。
两人终究没有再提到姜宁。
天将二更了。
林安上来请示歇息。
林如海让他且去,看向大醉的谢寒。
呵,他倒坦荡起来了。
林如海克制地饮了最后一口酒,把酒杯放下。
“大人怎么不喝?”谢寒笑问。
“明日非休沐,还要去衙门。”林如海淡淡道。
不似谢寒无事,可以尽情醉一场。
婚期还有三个月,哪怕只算姜妹妹回到济南的日子也还早。
“大人……辛苦。”谢寒一手撑住额头,把手指插·入发间,露出一个意味复杂的笑。
林如海这才发现,谢寒身上竟有了一股匪气。方才还不显,酒醉后才在眉梢眼角流露出来。
“你——”林如海斟酌了一下用词,还是直接问了,“杀过人了?”
谢寒抬头,看着林如海,似乎在评估说谎和说实话哪个好处更多,承认了:“是。杀过了。出海在外,怎么可能不见血。”
出海在外。
林如海突然觉得,有一件事可以托付给谢寒。
他原本都想回去歇下了,此时又安然坐好,笑问:“谢兄出海在外,可曾见过什么奇人、奇事、奇物……奇药?”
*
京城,李第。
林如海请的媒人——正是沈院判家——已经来过几次,六礼走完了前三礼,下一步就是男方送聘礼过来了。
姜宁也已在李家住足了一个月。
邓夫人已把婚期告诉了她,定在深秋九月二十七日。她会在八月三十这日,李家办完喜宴后被送上回济南的船,到济南后,再住进林如海准备好的宅子里,直到正式婚期被迎娶回林第。
步骤之繁多,程序之复杂,让姜宁想一闭眼把接下来七八十天睡过去算了。
但李家上到邓老太太、李大人、邓夫人,下到她的侄孙女们,全在为林如海这般郑重迎娶感到高兴。
在大家都高兴的时候她说败兴话是不对滴。
而且她也不是不高兴。
就是真的想想就很累。
如果算上她从济南过来那次,等婚事办完,她几乎是四个月搬了四次家。
也就是她身体好才经得起这么折腾。
也幸好李家比她想象中还好很多很多,她没耽误锻炼,不至于出来几个月,把功夫都荒废了。
姜宁在心里对八百里外的林如海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哼!
她小心翼翼画完邓老太太画像的最后一笔。
完成啦!
她放下笔,李令文立刻一手抱着小妹妹李令信,一手拉着七岁的二妹妹李令智凑过来了。
姐妹三个齐齐感叹:“哇!”
李令信指着纸边说:“真像!和太婆真像!”
姜宁也很满意这次的作品:“等干了再拿给老太太看。”
李令文把妹妹们领远了几步,怕污了这张耗费许久才画好的画。
姜宁示意碧薇守着画,和侄孙女们到卧房的临窗炕上围坐说话。白棠领两个小丫头过来端茶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