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心里已经信了九成九,一面在心里叫苦:
林大姑娘那般文弱偏是个厉害的,他们已经尽知了,这林二姑娘骑马佩刀,这般气势,又岂能是个软弱的?他们在这里拦了这么久,怕不是要遭殃;
一面已忙使人去请赵丰并向里面告知林二姑娘来了;
一面引林二姑娘在西角门处下马——不是他怠慢,林二姑娘毕竟只是无职小辈,荣国公府的大门要林大人或姜夫人亲自来了才能开——入内稍坐片刻:“还有这几位,也请一并进来等候。”
论礼,他们不配招待姑娘。可林二姑娘这般来的,一时寻不见女人,总不能把人就这么撂在外边等着?
有林二姑娘随身带着的这几个人伺候,想来也无妨了。
林绯玉也不怕荣国府害了她,翻身下马,把马鞭握在手里,她身后六个人也皆下马,摘了面罩。
钱荣看时,林二姑娘的随从里竟有两个是女子?
那便好,那便好。
他把腰弯得比那两个小厮对他弯得还低,端了茶来,先连茶盘递给一个佩刀的女人,由那女人端给林二姑娘。
林二姑娘可能是渴了,等茶不烫了,直接一口喝尽。
钱荣虽没见过别的姑娘如何饮茶,却有几个姊妹在里面做丫头,偶尔回家喝茶吃饭,也不似林二姑娘这般……豪爽。
可他算什么东西,敢说林姑娘的规矩不好?忙赶着再上了一杯不烫的。
绯玉不太渴了,第二杯茶只喝了一口便放下。
房门大开着,厚帘子也搭在门上面。三个男子忙忙乱乱跑过来,看见绯玉,略愣了片时,便笑喊:“给二姑娘请安!”
二姑娘怎么长得这么高了!
这下,林绯玉的身份终于能坐实了。
赵丰三人忙进来行礼,又忙笑问:“姑娘到得竟快。”
难道是提前赶回来的?
他们都以为,老爷太太至少要十一月才能到。
绯玉笑道:“爹娘与妙玉姐姐和我,与护国公平昌侯同行,先快马赶来了。只有我们,别人都在后头。”
钱荣听在耳中,糊涂了。
姜夫人……也是快马回来的?
绯玉恨不能现在插翅飞到里面见姐姐,却没问赵丰一句关于姐姐的话。
她从小混在男人堆里,不怕男人知道她的事,想来姐姐也不怕。可何必让荣国府这些浑人议论姐姐。
她只问赵丰身上好不好,家里——他自己家里——怎么样,嘉奖三人这些年京中、兰州两地跑辛苦。
又过了小一刻,才终于有几个媳妇丫头跑了来。为首的是个十七八岁,模样清秀,两腮微微有几点雀斑的大丫头,态度分外恭敬:“老太太请姑娘进去。劳姑娘久等了。”
“哪里,”绯玉站了起来,把一个钱袋抛给钱荣,笑道,“是我冒昧过来,扰了老太君的清净。”
她依旧握着马鞭,只带了两个女子,随一众丫头媳妇向内走。
那大丫头名为“鸳鸯”,还问:“可要给姑娘传个软轿?”
“不必了。”林绯玉笑,又说,“我在军中野惯了,让姐姐看笑话。”
鸳鸯忙道:“姑娘行事自有道理,是我们见识微浅,哪里敢笑话姑娘。”
说着,进了二门。
鸳鸯才道:“林大姑娘正和家里姑娘们还有史大姑娘、薛大姑娘、宝二爷在后面花园捡松针泡茶做戏,听得姑娘来了,姑娘们和宝二爷都忙回来了,都在老太太屋里等着姑娘呢。”
捡松针泡茶?
绯玉笑:“我还没喝过姐姐泡的茶呢。”
沿抄手游廊走过穿堂,又走过小小的三间厅,终于看见五间大正房。
绯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