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看着眼前的人, 不动声色地问:“你是忠于朕,还是忠于英国公?”
何持让声音沉稳有力:“微臣和英国公同心, 皆是忠于陛下。”
周帝叹息一声。
他自登基后, 不断减免赋税和徭役。上天垂怜,连续十几年风调雨顺,从未有过旱涝灾害。
可是流民却还是那么多, 普通百姓日子照样艰难。
富的只有世家权贵……
他登基之初便不强硬, 又被世家裹挟了这么多年。
很多事情看在眼里,却无可奈何,最后便只能视而不见。
维持“仁君”的名声,多疼一疼自己儿子。
不说世家, 文臣也一样。自封了什么“三君”“八俊”的虚名。
他们十分有才, 品性却也十分难说。
要不然就不想得罪权贵, 常年装聋作哑。要不然就讨好世家,找到靠山妄图一步登天做高官。
何持让高中状元, 却愿意去当一个小小通判, 从小小官吏做起。周帝也很意外。
他信任国公府,虽对何持让不能完全为自己所想所用而膈应, 却也认定他比其他的天子门生更有风骨。
周帝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断。
“太子不能约束手下官员, 禁足一个月。太子太傅罚俸半年。”
这次处罚也并不算轻。太子势力如日中天,让他闭门两个月不出,断绝和官员的来往, 无异于泼了盆冷水。
自然有人揣测,陛下是觉得太子不堪重用,更属意于信王。
信王虽然受了重伤,不过听说近来恢复得不错, 不日就能正常行走……
眼下鹿死谁手,也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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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收到圣旨,当即发了一通脾气。
他不过是有次喝醉酒,提及林溪长得甚美,自己本想纳为侧妃,不想对方竟不识抬举。
这句话被有心人记住了。
不久后,献上了一位和国公府嫡女,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美人。
把美人压在身下,让他觉得把林溪和永远拉拢不了的国公府,也一并压在了身下,自然十分快意。
不想竟闹了这么一出,要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眼下他被禁足,岂不是任由沈重霄在外兴风作浪?
由着他把端王的旧部都拉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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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闻听处理太子的圣旨,当即发了一通脾气。
何持让收了那么多财物,还收了石家银票。
竟然不办事!
平宁公主也很意外,那个男人平时看着不声不响。
哪怕被她找茬,也多数避而不见。
谁能料到手段竟如此老辣,现在想想不由心惊。
不说那日听审的六部,连专职断案的大理寺的官员也都对何持让心服口服。
若有这样一位聪明的驸马,她倒不愁前路。
但眼下何持让得罪了太子和皇后,她作为太子一党,也只能摁下那些心思。
平宁公主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皇后发疯。
毕竟在给不了有用的意见的时候,那最好是闭口不言。
以免一句话没说对,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皇后:“他怎么能如此没品!本宫要让人去告发他这个主审官私收贿赂,拿了这么多钱,这都够得上砍头了!”
旁边的宫人一脸为难:“娘娘三思,怕是不能,贿赂和收贿同罪。”
“难道就这么算了,本宫拿他毫无办法?”
事情显然并不是就这么算了。
皇后话刚落音,太后身边的嬷嬷低头走进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