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没了看绢帛的兴致。
——她这个嫂嫂,就知道一味讨好阿娘,着实没意思。
“放心,我从不食言。”
天后声音懒懒。
壮着胆子打趣儿天后的韦香儿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我便提前谢谢阿娘。”
韦香儿趋炎附势,不止太平瞧不上,李旦多少也有点看不起,再瞧瞧瞧自己身边的发妻,虽容貌不及韦香儿,但端庄贤淑,不卑不亢,于是心里满意点头,觉得这才是世家贵女该有气度与分寸,哪能跟韦香儿似的,上赶着奉承阿娘?没得叫人看轻了去。
李显不是傻子,能感觉到弟弟妹妹对自己这位新皇后的不满轻蔑,弟弟妹妹的心情他理解,但韦香儿的心情他也理解,他的上一位原配发妻死得太惨,她如何不战战兢兢,处处讨好阿娘?
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从来跟韦香儿站在一边,韦香儿说找天幕的所在,他便耐着性子跟韦香儿一起看天幕的语录,也好叫旁人知晓他的态度,省得旁人背着他作践他的皇后。
“还有我。”
李显道,“我若替阿娘找到这个地方,阿娘也要重赏我。”
他是亲儿子,说话没韦香儿那么多顾忌,“阿娘那支凤穿牡丹赤金簪漂亮得紧,便用那个东西做彩头。”
“若是我与香儿能找到,阿娘便将那支簪子赐给香儿,香儿貌美,簪上肯定好看,跟阿娘年轻时一样好看。”
韦香儿面上一红,嗔了李显一眼。
太平面上有一瞬的扭曲。
——她这位三兄怎这般没出息?
不讨要官职封赏,在朝堂上安插自己的人手,反而讨要一支簪子,真是没半点九州之主该有的样子!
李旦看看发妻,再看看发妻身后跪着的窦氏,忽而觉得那支簪子簪在她们发间也好看。
但他毕竟不是李显,做不出众目睽睽之下为自己的女人讨要首饰的东西,于是曲拳轻咳,为自己不求上进只沉迷女色的兄长圆了一下不甚体面的话,“三兄糊涂。”
“那支簪子是阿耶送给阿娘的,哪能这样被三兄当彩头?”
李旦道,“三兄还是换一个,要些笔墨纸砚为好。”
被李旦这么一提醒,李显这才发觉自己的话不大恰当,不是一国之君该说的话。
可转念一想,那支簪子确实漂亮,簪在香儿发间更漂亮,且自己的话已经说出去了,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所以哪怕知道李旦的话是为他好,他还是不以为然,仍坚持自己刚才的说辞,“四郎喜欢笔墨纸砚,便以笔墨纸砚为彩头。”
“为兄更喜欢那支簪子,所以还是想要那支簪子。”
天后懒懒抬眉。
——半点不像她。
“好,就以簪子为彩头。”
天后道。
说话间,她的目光转到灵柩上。
送她簪子的李治躺在里面,永远不会再醒来。
天后眸色暗了一分。
【当然,这种想法无可厚非,毕竟只是一句安慰父母的话嘛,哪有那么多的解读和阴谋论?】
【但后面发生的一件事,却将天后的性格野心暴露无疑——】
天幕之上,太宗皇帝轻捋胡须,静静看着马场中趾高气扬的狮子骢。
侍立在一旁的少年天后察觉到太宗皇帝的心思,上前一步道,“圣人,妾能制服此马。”
“哦?你能制服?”
太宗皇帝瞧了瞧颇为年少的天后,笑了起来,“你如何制服?”
“请圣人赐妾三物。”
天后胸有成竹道,“一为铁鞭,二为铁锤,三为匕首。”
太宗皇帝眉梢微挑,神色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