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既为上天馈赠之书,乃天地生灵所聚,不知何时现,不知如何能启,能得此机缘者更是寥寥无几。”祁王道:“剑祖、太婴夫人、邱白神君、苦竹国师、紫荆将军……甚至是魔尊,皆不例外。”
头一次听一个王爷这么正儿八经的念了一串仙人的名字,柳扶微不免惊诧,而下一句更令人瞠目。
“历代启天书者,历经重重磨难也要救世,更在百年之后终修为仙佛。”
“……”
这些年代久远的她不知道,但“苦竹国师护主受炙刑”“紫荆将军护城献身”不都是耳熟能详的史实么?搁你这红口白牙嘴唇一碰,个个成了开天书的人了?
司照道:“祖神升仙,自因无上功德,天书之说,不可尽信。”
“开启天书就能答世间所有疑问,不止是启天书者,就连围观亲者亦可预知将来,避免一切灾难祸患!”祁王肃容道:“你乃我大渊皇储,天书现于你跟前,足见兹事事关大渊国运,若能窥得天机,从而振兴大渊,拯救苍生,可否算作无上功德?阿照,无上功德方能成仙呐。”
司照默然。
柳扶微这角度自然瞧不见他的神色。
之前她看袖罗教将天书奉为无上至宝,此番听祁王所言,心下难免大震,震过后又忍不住寻思:既然众生皆是苍生,救多少才算“无上”?够不着量怎么办?
好在祁王没听到她的心声。
他深沉莫测道:“天书现,是上天向苍生示警,若为不轨之徒所获,那便是贻害天下。大渊立朝数百年,天书也不过现世两三次,十七年前现于边境,择戈望将军为主,才助灵州千万百姓躲过一劫……原本戈将军可由此飞升,可惜……此书,却为袖罗妖人郁浓所盗。”
郁浓?
教主大人的名字怪好听的。
“她逆天而行,若非天门八派搏杀,如今天下已当引来大患。”祁王说着,步出凉亭:“此卷天书流落凡尘,你在大理寺那些年,当知诸多灭门奇案是为何故。”
司照道:“如今天书由神庙保管,皇叔当不必担心为妖人所劫。”
“世事无绝对,据我所知,近几日天门外已见袖罗教徒踪影。”
柳扶微心里“咯噔”一声,心道:什么嘛,教主他们不都是你招来的么?
“天书有灵,要是迟迟无人开启,恐将另择他主。”祁王缓缓往罪业碑踱去,“当然,皇叔明白,你于此守灵,若不能涤清一身罪业,于修行有碍。但短短两年你已超度诸多亡魂,连七叶大师都赞你慧根百年难得一遇,只怕用不了几年,便……”
话声戛然而止,祁王不知瞧见什么,声调骤然一变:“等等,这罪业碑上怎么一个字也无?”
柳扶微:“……”
司照一时语塞——要说此碑才为他人所触,不就得将柳姑娘牵连进来?以小皇叔的脾性,若叫他得知今夜有旁人在,只怕免不了殃及池鱼。
他踟蹰着跨出凉亭:“皇叔,其实……”
“原来你早已功德圆满,何不早早言明?”祁王大喜过望,抚掌笑道:“如此,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你可知,父皇听说是你于阿鼻道上捡到了天书有多么高兴,若不是他腿脚不便,原也是要赶来见你的。”
司照古井无波的眸光一颤:“皇祖父龙体……”
“无恙。只是,凡人总会老的。”
祁王疾步而上,握住他的肩道:“阿照,我知你因‘未犯之罪’心有不甘。但罪业碑所书从无错时,碑文既说你重归尘世将生出大患,难为皇家所容,父皇便只能……”
他顿了一顿,“我们原本还担心你若赎不清罪业无法修道,如今上天才给了你一次机会,待你直上登云梯,这些凡间俗世,再不会困你心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