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
高其倬站在书房门口, 听了一个侍卫的耳语之后,他沉思片刻,便道:“你先回去吧, 此事不要传扬。”
侍卫拱手, “是, 小的明白。”
高其倬忍不住双手叉腰,他无声的叹息,要说的话在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圈子这才深吸一口气进了书房。
“殿下, 凌普已经放归家中。”
太子放下手里的折子,听闻了这消息也不见喜悦, 他早就习惯如此了,他抬眼看着高其倬, “还有呢。”
高其倬咽了了一口口水, 深深的弯腰, 把头垂下,“凌普手筋脚筋均被挑断, 舌头...舌头被割了。”
太子执笔的手一顿, 毛笔上的墨汁承受不住重力迅速掉落, 大滴的墨迹晕染了字迹,瞧不真切上面的内容。
高其倬上前来,从太子手中抽出毛笔,又用干净的帕子吸取上面的墨迹。
太子颓唐的靠在椅子上, “不必费心了, 能给我处理的折子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毁了也就毁了。”
高其倬充耳不闻,继续收拾着折子。
太子的的情绪已经压抑许久 ,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讽刺的看着高其倬,嗤笑着,“怎么,这么忠心耿耿,不怕那天被抓去割了舌头!”
高其倬放下折子,太子这不是在讽刺他,这是在讽刺皇上,讽刺皇上会杀了对太子忠心的人,要对太子忠心,但是最好不要太有本事。
高其倬没有回答的话,只是问了一个问题,“殿下厌恨臣吗?”
太子沉默。
他继续道,“殿下应当是厌恶我才对,因为若不是我那番话,索大人也不会自尽而亡。”
他不需要太子的回答,便继续说下去,“殿下,您一直知道索大人是因为我说的话,才选择自尽,却不知道我说的了什么,您说不必回话,但是我想您应该知道知道的。”
太子的思绪随着高其倬的叙说被拉进了索额图死前最后的时光。
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索大人独享单间,茅草上铺的是羊毛毡子,一应洗漱用具俱全,连痰盂都是镶金边的,硬生生把牢房打造成了索大人的卧室。
高其倬走进来的时候还捂着鼻子,即使是这样的装饰,也掩饰不了牢里面特有的一种味道,那种臭味和腥味混合在一起,叫人作呕。
他抬眼看去,索额图这是果然是一应俱全,但是唯独缺少一样东西,饭!
这是索额图断了吃食的第三天,谁下的命令一目了然,所有人包括索额图自己都不相信皇上会选择饿死他。
可是高其倬信,高其倬不仅信,还十分断定若是索额图被饿死就失去了全部作用,甚至会成为太子的污点。
索额图必须死的更有意义些。
寒暄的话,不必多说,高其倬直接进入主题,“索大人可是对太子忠心耿耿。”
索额图嘴唇泛白,靠坐在墙壁上,他张开双腿,箕踞而坐,指着高其倬捂着嘴巴的手嘲笑起来,满脸的不屑,“小子,装什么呢?”
高其倬施施然放下手,然后问道:“大人可还记得曾经我们见过的那一面,我对您说,日后需要您的时候,希望您能早做决断。”
索额图被饥饿侵蚀的大脑缓缓转动起来,随后恍然,“原来你早就猜到...”
高其倬抬手打断他的话,“索大人,现在是您为太子尽忠的时候了。”
索额图虽年迈又是落的这般境地,但是仍然不失曾经的嚣张之气,他是个文臣,但是也是他毅然决然的从吏部侍郎的位置上跳下来进宫做侍卫,只是为了帮助皇上擒住鳌拜,他的胆色不输给任何人。
他终于抬起头,凌乱的胡须遮住了半张脸,只有那一双眼睛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