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下, 是茂密的野丛林,带着几分阴森,好似潜伏着不知名的危险,只偶尔有一束阳光透过树枝的空隙洒进来, 才有一丝鲜活气, 但这点儿温暖远不足矣驱散此地的阴冷。
魏姩缓缓睁开眼。
入目是墨金腰封,鼻尖萦绕的龙涎香, 都召显着身边人的身份。
她愣愣的眨了眨眼, 记忆缓缓回笼。
她记得,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 他跳下深渊,救了她。
想到这里,魏姩猛地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 此时此刻她躺在他的怀里,而他靠在树干闭着眼。
这样的姿势与昨夜在林间几乎一致。
只不同的是那时候周围满是旖旎暧昧, 而现在, 两人伤痕累累,四周危机四伏。
那张美到令人的窒息的脸,闭上眼时没了狷狂肆意,苍白的肤色让他看起来略显脆弱,却更有种破碎的美感, 魏姩的心却突地往下一沉,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 往他的鼻息探去。
“孤还没死!”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 还带着几分咬牙切齿。
可这一次,魏姩却没有半分惧意。
泪从眼眶滑落,她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前世, 他给了她最后的体面,这一次,他冒着性命之危予她一次新生。
终归是她欠了他的。
这样的恩情,她穷其一生,也无法偿还。
褚曣徐徐睁开眼,低头看向一头扎进他怀里的女子。
肩上的湿润渐渐晕开,褚曣伸手搂着女子纤细的腰身,嗤笑了声:“还知道怕?跳的时候倒是挺干脆的。”
魏姩将头埋在他胸膛,哽咽的小声道:“臣女不怕,臣女跳时看见殿下了。”
褚曣顿了顿,漫不经心道:“那就是感动?”
“感动孤跳下来救你。”
“但你凭什么认为孤会救你?”
魏姩没应声。
若她一人,她确实不敢指望,但还有齐云涵,她想,不论是他还是宋淮,都会救的。
但这话她不能说,免得叫他误以为自己是拿齐云涵为要挟。
“臣女多谢殿下。”
褚曣哼了声,闭上眼靠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儿,魏姩还是没忍住,仰头看着他问:“为什么?”
她仔细回想,他当时抱的是她,并非齐云涵,所以其实,或许,他也是想救她的?
可这么高的悬崖跳下来生死不知,他为什么这么做?
褚曣没有睁眼,淡淡道:“孤想跳就跳,需要理由?”
魏姩抿了抿唇仍盯着他。
半晌后,他道:“若真要说出个一二,孤的女人在孤的地盘上被人弄死,孤岂不是很没面子?”
魏姩眸光一闪,长睫轻轻颤动。
谁是他的女人啊!
但他的这个回答是不是也说明,他跳下来的理由中,确实有她。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这话,却听他嗓音微哑道:“孤方才做了一个梦。”
魏姩顺着话问道:“殿下做了什么梦?”
褚曣沉默了好半晌,才徐徐道:“孤梦见孤去奉京狱,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求孤赐她一死。”
褚曣依旧闭着眼,便没看见魏姩那一瞬间的震惊错愕。
她直勾勾看着褚曣,浑身的血液都仿若有一刻的凝滞。
“孤隐约知道她是杀人犯,杀了一个对孤来说,很重要的人。”
魏姩的唇不由自主的一抖,她无比庆幸这一刻褚曣是闭着眼的,否则她根本无法完美的掩饰自己此时此刻的神情。
“孤瞧了她一会儿,但看不清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