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年前, 周朝末年,内有宦官外戚,外有夷狄滋事, 不久后, 各地州牧纷纷自立,天下四散, 开启了动荡不安的时代。
周朝最后一任帝王传位给皇太子刘端,但刘端并未登基继任,而是带着东宫的一众幕僚与追随他的百姓,消失在了世人的视野中。
世人都以为他乘船前往蓬莱仙山寻长生之道, 实际上他穿过层层迷瘴,带人来到了魏蜀交界处的鹿鸣山,以追随他的百姓和军队为信徒,在此地建立起了这座“天授宫观”。
书札最后一页保存较为完整,刘端详细地写下了自己建立天授宫的初衷:
“人心一向似水,皇权自古如梦,广厦将倾, 非起战事可扶, 人心已散, 非哀相告可聚。端虽不能挽大周于既亡,然今建起天授宫,以为布道传教,代代不息, 则千百年后, 世人必皆为我大周子民,此乃大周之存千秋而不衰之计。”
所以从来就没有神仙降世,一切只是刘端为了让大周永生的谎言。
世间的权力大都披着谎言的外衣, 裴望初对此并不惊讶,令他惊讶的是之后历任宫主的行事态度,他们立道传教,渐渐再未提及大周,而是宣称“天授机宜,不可违逆”,天授宫本身成了一种神圣不可违拗的权力。
弄清天授宫的源起,裴望初去见了天授真人,这一任的天授宫宫主。
宫主到了该传衣钵的年纪,曾经宗陵天师和裴望初都是可供考虑的人选,宗陵天师的资历更老,但裴望初的根骨更好,直到宗陵天师的尸体被运回鹿鸣山,宫主才被迫拿定主意,也借此看清裴望初的叛逆之心远在他想象之外。
“一箭贯喉,此非卫家子所能达到的境界,宗陵他到底死于谁手,吾心中清楚,”宫主的塵尾在裴望初面前飘过,“你这张恭谨端方的皮囊下,罩着一颗狼子野心,吾也看得清楚。”
事已至此,裴望初没有再否认,跪于丹炉下方说道:“宗陵天师道心已为尘世所乱,弟子只是送他早登仙途。”
宫主缓缓冷笑道:“你是一个无父兄、无君臣的大逆不道之人,天授宫交到你的手里,或将发扬光大、或将从此陨落,都有可能。你与吾说实话,你曾叛出宫又回归,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丹房里白烟缭缭,飘流在青石板的地砖上。
“我想承继宫主的位置,站在受世人景仰的顶端,秉箓御天,掌万世不移之权——”
裴望初没有提在藏经阁中找到的书札,垂目望着青石板,恭声说道,“弟子想让天授宫成为世人唯一的信奉,成为超越皇权的存在,任世间朝代更迭,唯我天授宫万世不移。”
“唯天授宫万世不移……”宫主琢磨着裴望初的话,双目中现出奇异的光彩。
这正是他想要的,也是宗陵天师始终未悟透的。宗陵天师热衷于在尘世中钻营,与那些终将化作骷髅的王侯将相做权力交易,他着相了,但裴望初勘破了。
宫主的声音中现出一点激动,“那你可愿随吾精研丹道?待吾大道得成之日,也是你接手天授宫之时。”
这是给予,也是考验。丹药乃天授宫弟子必修之道,若是他连此道都不修,是没有办法说服天授真人他是真心想与天授宫共荣辱的。
于是裴望初深深一拜,说道:“弟子愿随宫主精研丹道。”
丹道之精要,一在于炼,二在于服。
上药三品,神与气精,丹砂金石,妙合而凝。一颗指节大小的金丹,需以乾坤为炉鼎,以坎离为纸符,以六十四卦为火候之变,以五行相生相克为药物凝合的道理。
裴望初回归做一个虔诚的天授宫弟子,每日跟在宫主身侧炼丹服药,不问红尘事,渐渐地,宫主对他放松了戒心,相信他是真心信服天授宫的道,会与天授宫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