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劈开皮肉,敲断膝盖骨,然后生生剜去它时,孙伯灵在令人疯魔的剧痛里学到了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被背叛的代价有时候大到要搭进人的一生。
第二块膝盖骨被取出来时,孙伯灵已经被难以承受的疼痛折磨得昏死过去。
行刑人饶有兴致地用冷水泼醒他。奄奄一息孙伯灵的眼前下着冰雨,他被人拽着头发提起头,强迫他在痛苦的战栗里睁开眼。
宛若战后炫耀战利品般,孙伯灵模糊地看到自己的髌骨被送到面前,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离体不久的骨块还带着他肉身的温热,他眼睁睁地看到它们被丢进一旁的火盆里,白玉色被火光吞噬成枯萎的焦黑,年轻的梦化作空气里的焦糊味。
孙伯灵满腔的热血,就这样凉了下来,变成刺骨的冰。
“伯灵,以后我们一定要一起成为最厉害的大将军,到时候还要这样比试,不醉不归。”
“伯灵,刚刚的推演太精彩了。下次我不会再让你。”
“伯灵,我等不及要去建功立业了。等我成名,你要来找我呀。”
“师弟你何时出的谷?来找师兄为何不提前与我说说……”
“师弟,师兄最后问你一次,兵书你写还是不写?”
“孙伯灵,休怪我无情。我一路摸爬滚打至今,你的存在着实令我睡不安稳。”
庞涓——
孙伯灵这一生,毁于天真,毁于错信,毁于不争。
他被压着粗暴地在脸上刺字,墨色渗进皮肉里再也洗不干净,耻辱印记要跟着他度过被人指点的余生。
牙咬碎了,手握伤了,身体残了……孙伯灵却不想死了。
如此死去,有愧先祖。
有愧自己。
被扔进囚牢的瞬间,孙伯灵咽下所有的血泪,收起此生的天真,苟延残喘着承受每一次清醒时身躯被滔天的复仇之火焚烧。
大父[1]曾告诫后人,不争者不必学他的兵法。孙伯灵曾以为战争只需争胜,却不懂争胜只是第一步——胜利果实也要争,不仅要争,还要把它争到手里。
他的眼睛太单纯,只着眼于心之所向,肤浅地沉迷在战争的艺术里。
他不懂战争不仅存在于国与国之间,人与人之间的战争或许比两军对阵更来得狠辣。
争活,争自由,争命!
全凭意志吊着口气的孙伯灵不仅要活着出去,他还要堂堂正正地任职军中,在战场上把他承受的苦难全部还回去。
庞涓——
此仇不报,吾枉为人!
……
因秦国似有异动,庞涓受命前去秦魏边界。
囚牢便冷清下来,孙伯灵终得喘息之机,调动被疼痛绞成混沌的大脑,思索日后该向何方。
养好身体,恢复行动力。
蛰伏起来,直到机会来临。
必要时可以装疯卖傻,庞涓疑心重,那便和他用年华打消耗吧。
没有人能逼孙伯灵认输。
这世上已经没有值得他认输的人了。
想通和制定计划并未消耗太多时间。
孙伯灵躺在草堆上,清醒时就在心里默记兵书抵抗肉身的疼痛,直到扛不住才昏睡过去恢复体力进入下一个轮回。
随着庞涓离开大梁,孙伯灵受刑第三日,看守便锐减到一人。
当夜,有婢女前来送食,言齐国使者至,大宴宾客,今日肉食配酒。贪杯的看守迫不及待抓起陶壶大饮。
看守视线转移,婢女抽身为孙伯灵添浆。他一眼便知此女来意,不禁在心中冷笑。
婢女是齐使留在魏国的暗线,齐使私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