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低头,朝着她发出了嘶声。
舒棠大惊失色:这么灵?
当然不是。
——而是她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人鱼都不用瞟就知道她在心里面想什么了。
不过。
至少他们两个人准确地用两台遥控器,同时选择了看《天气预报》的重播。
人鱼仍然喜欢看这个栏目、天天不落。而且最近爱上了一边用舒棠做的花洒浇鱼尾,一边重复听天气预报的声音。
舒棠想起来了在巴士底狱里面一起听收音机的日子,南岛市总是下不完的雨。他们必须在下雨天前准备好柴火和足够的食物。
那时候,舒棠总是欺负人鱼、指挥他做家务,赖在他的身上不下去,就连走路都要偷懒。其实现在也是这样的。
她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她喜欢高大的人鱼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喜欢撑着下巴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笑嘻嘻地看着人鱼被她指挥得转来转去。
听着天气预报的播报声,舒棠突然间有点惆怅。
她很舍不得这样沉默寡言、任由她欺负的人鱼。她担心等到恢复记忆之后,眼前会任由她欺负的大笨蛋一眨眼就消失了,变成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于是她渐渐地不看电视了,盯着人鱼发呆。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知道他们都只能往前走,这种眷恋是不合时宜的。于是她只能够将此时人鱼的样子记下来。甩动的鱼尾、漂亮的侧脸,还有点懒洋洋的神情。
人鱼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他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目光当中的情绪。那是和怜爱截然不同的视线。
也许是标记真的让他们多了一些心有灵犀,人鱼突然间明白了她视线的含义。
那是一种眷恋和不舍。
她突然间转过头,吻上了人鱼苍白的唇,她爬到了他的膝盖上,坐在了人鱼的腰上。
这只高大的凶兽托住了她的腰、避免她跌倒。
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人鱼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他说:“不会。”
他听完了老院士的话,于是很清楚、很确定自己不会忘记。
因为对于这只怪物而言,这并不是痛苦的回忆,而是漫长跋涉当中唯一的一颗糖。
但是除了告诉她不会忘记之外,他仍然嘴笨舌拙,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她。
这只怪物感觉到了那种饱胀的爱意涌动在胸口。
于是,人鱼沉默了一会儿,在《天气预报》的背景音乐当中,他回吻了上去。
用狂热的、坚定的吻回应她。
……
舒棠和人鱼约定了一个暗号。
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
于是他们约定,如果人鱼还记得,那就撑一把蓝色的伞。
因为十年前的祝延不喜欢撑伞,也只会选择黑色的伞。
这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
舒棠不知道人鱼是何时离开的。
因为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也没有陪着人鱼去研究院、或者在门口等着他,因为数着分钟度过的时间会很难熬。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个漫长的觉。
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在禁地的树梢上看海,人鱼在树底下靠在树干,他们一起看着海平面的尽头太阳落下。
他们漫无目的地聊明天要吃什么,她说要吃椰子鸡,人鱼要吃生鱼片。
舒棠在梦里计划着和人鱼第二天早起去海岛上摘椰子吃。
一觉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舒棠下意识爬起来地去翻日历,发现墙面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