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外瞧去,整个万家堡的客栈、酒楼、街道,阴晦的拐角处,全分布着一只只肉眼看不见,但却散发斑斓彩陷的虫子。虫子在街道上漂浮着,靠拢向那些从城外进来的,一眨眼,就钻了进去。
耳虫。
万家堡布满这种东西,来往商人的行商盘算,全被万家堡主人掌控。
情报信息,对商人来说至关重要。怪不得晋商万家宝的事业能够越做越大,也怪不得他这么有钱,还要躲在偏关的山沟沟里,不往南边的州城大府去——那些地方人多,指不定就有能人破除他的耳虫。
“耳虫”分布在整个万家堡里。
卫厄透过酒楼的窗户,往底下的院子看了一眼。
罗澜舟已经又做痴傻样,被酒楼的伙计们打到了院子里。一只耳虫挂在他身上,罗澜舟显然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他不知道以什么法子,将那只耳虫困在一层白白的光膜里,贴附在身侧,没让它真的钻进耳朵。
罗澜舟吃吃傻笑着,被揍出了酒楼。
没急着去找罗澜舟这隔壁二队的傻子要情报,而是不紧不慢地坐在上房。手肘搭在红木太师椅的扶手上,卫厄喊了一个伙计上来。
他换了件青竹纹月白长褂,挑剔地翻看着“燕塘春”供在上房中的折扇。
“扇面不精致,玉骨太沉,泡了桐油。”
“笔法不行,粗糙!有其形无其韵。”
“章油过艳,俗不可耐。”
卫厄翻着折扇,将折扇从正到反,挑剔点评了一番。
被喊过来伺候的伙计听得满额头的冷汗。伙计眼里,自家上房摆的这些折扇,已经是一等一精致的物件。平日里收拾上房,都要小心拿放,没想到落这位魏少口中,连屁都不是。伙计小心地解释:
“客官,这是燕塘春最好的折扇了。”
“一般客人来,都不取出来的。”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
啪的一声,魏少将折扇丢到桌面,冷笑道:
“碍眼的劣货,晋郡仿的折扇也就这水准了。”
伙计被那折扇丢桌上的声响惊得眼皮乱跳,想上前赶紧检查检查掌柜的这些宝贝有什么被摔坏,又怕触怒了这位魏少爷。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
只见魏少爷又端起茶杯,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下一口,在晋西北越西口关,卖到蒙外去能值好几十两银子的茶水,被魏大少直接啐在了地面。
“什么茶渣烂底子。”
这回伙计还没来及心疼地面的毯子,就听到魏大少爷啐骂,又是“啪”一声,将茶杯重重放到桌面,嫌弃厌恶得不行的样子:“罢罢罢,就这刮天风的晋陕穷山沟子,能有什么好东西。”
魏少言言语轻蔑,对燕塘春半分都瞧不上眼。他越是轻蔑,伙计越是战战兢兢。
“我问你,万家堡最近在做什么名堂,又是封城又是把邬堡的,好大威风!本少到的时候,竟敢有一群愚民,挡在本少的路前。真是开了眼了。”
他说“开了眼了”,语气却是嘲讽的,神情分外不善。伙计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公子哥被万家堡的人封镇子,挡了路憋闷着一肚子邪火,正在找地方撒呢。为了不撞上枪口,伙计的赶紧撇清干系:
“哎!客官有所不知,那是我们万家堡的万家老爷要做大寿呢。”
“万家老爷高寿六十九,六九大寿,怕有坏心的难民进城,坏老爷的好日子,冲撞了万家老爷的财气,这才暂时封镇,不叫人进出。”
正说着间,酒楼外的街巷里,传来一阵阵的响锣鼓声。
好似一大群人,正在敲着锣,在整个万家堡的街巷上巡游。
“哎呀,少爷您来得巧,万家堡这几天,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