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的脖颈上。
首领就会把它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纤纤玉指抚摸着它头部的鳞片。
它最喜欢听首领唱歌。首领的声音空灵清澈,总是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每当此时,所有鲛人都会停下手上做的事情,应和首领的旋律,一起歌唱。奇诡的旋律,旋转着升向蓝紫色天空中的星河。
首领说这是他小时候听祖辈唱的歌。首领的祖辈?首领是阙馥蛇见过最年长的存在,它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他的祖辈是什么样的。
阙馥蛇一动脑筋就会说不出的烦躁,躁郁得狠了,只能用已经变得磨盘大小的脑袋去撞墙。首领抿着嘴笑,温柔的灵力阻止了它的动作,丝丝缕缕的清凉安抚了它的躁动。
首领说他祖祖辈辈是住在外面的世界,东海?南海?不止,四海八荒都有他们的身影。但渐渐生存的地方被更强悍、更狡猾的妖给蚕食,最后出现了两足行走的,自称人类的生物,他们把除了自己族类的人都统称为妖类,就像猛兽把自已身而下的所有活物叫做猎物一样。
浑身都是宝贝却无法自保的鲛人就像身上带着千金独自招摇过市的孩童一样,招致了灾祸。
鲛人被各方势力猎杀,最后鲛人的祖辈耗尽了全族的妖力,构建了秘境。首领当时是族里最小的成鱼,最大的孩子,他被自己的母亲温柔敦促着,带着数不清的小鱼弟弟妹妹,躲进了秘境。
入口合起的一瞬间门,时间门像拉丝的糖。
他看见了战火纷飞,看见了贯穿母亲胸口的箭矢,看见了成了年的族人汇合在一起,柔和的灵力泛着光,试图在入口关闭之前隐去秘境的气息。
首领每次说到这里,脸上都会流下圆润的珠子,然后他会轻轻一叹,勾着嘴角说,“失态。”
他已经没有长辈了。他就是这里所有孩子们的长辈。
本来日子就应该这么过去,直到秘境的妖力用完。但还远得很,远到比阙馥蛇身上鳞片数量还多的年份过去也不会耗尽。
直到有一天,强横的力量破开秘境。阙馥蛇看见了好几个两只腿的人。它一开始还以为是化形的鲛人在玩耍,但和鲛人柔软的气质不同,那些人身上有血和铁的气息。阙馥蛇不喜欢,它打了个喷嚏,花香味的涎水喷射出来。
首领一下子推开它的脑袋,猛然站起来。
“尔等意欲何为?”它第一次听首领这么讲话。生硬的,很紧绷,像是从胸腔深处迸发出的恐惧和勇敢。
那些人没有搭理首领,只在互相交谈。
“这里不错。”
“适合小辈历练。”
“只是...还有些鲛人在。”有些目光落到它和首领身上,沉沉的。
“又无所谓,鲛人又不伤人。”有人耸耸肩,纵身而下,掐住首领的脸颊,不禁流露出惊艳的眼神,“真好看啊。”
随后他的眼神向下游移,眼睛慢慢眯起来停留在首领光洁的胸膛上,“只可惜是个公的...”
阙馥蛇暴怒,磨盘般大小的脑袋撞向那个人。
它从小被教导不可张嘴伤人,直到那天都遵守着首领的教诲。
那人被猝不及防撞了一下,细长的三角眼里满是恼怒,“混账畜生...!”随后一只鹰爪一样的手朝它伸来。
这是它第一次感受到让人疼痛的灵力,它一直以为世间门力量都是鲛人那样的温柔清凉的妖力,让人舒服的。
它被远远打飞出去,撞碎了大理石地砖,簌簌地落进水里。疼痛让它恍惚,本来就不好用的脑子像浆糊一样,搅也搅不动。
站在天上最中间门的人垂着眼睛看着底下的闹剧,不耐烦地捻了捻自己的胡子,“别闹了。谁让你杀了?还以为是上古时期这么大手大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