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没什么。”
对方还真硬气,腿都快瘸了,愣是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跟在她身后。沿途几个喽啰好奇围观,指指点点。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阮晓露回到客馆,叫一声:“娘,我回来了!”
然后调整呼吸,开始拉伸。
忽然,咚的一声闷响。
她急回头,居然是刚才那小喽啰,踉踉跄跄地扑了过来,在她眼前来了个五体投地。
客馆地面刚刚整修过,铺着青砖硬石。这一下摔得他龇牙咧嘴,却也没力气站起来。
“一、一圈……跑完了,呼呼,你可以……可以,呼呼,跟我讲话了……”
阮晓露有点不落忍,扶他起来:“喘匀气再说。什么事?”
小喽啰丧尸一样爬起来。收起先前的拽劲儿,颤抖着双手,朝她作了个变形的揖。
“小的……呼呼,小的罗泰,我……呼呼,我家大哥请您去、去一趟……方才多有……呼呼呼,冒犯,呼呼……小的得歇会。”
阮晓露给他踢个凳子:“好说。”
头一次长跑的萌新,能坚持到这份上,这罗泰兄弟也是个狠人。
她当然要给面子,问:“你跟的大哥是哪位?”
罗泰立正,站得像个三好生:“林冲林教头,呼呼……请、请姑娘去商量点事。”
*
阮晓露推开校场栅栏门,看着不远处认真操练的一队喽啰,再看着前头一瘸一拐带路的罗泰,心情忐忑。
她哪根筋搭错了,居然把林冲的小弟整成这样……
不过后悔也晚了。她望着院中那个巍峨伟岸的身影,屏住呼吸。
中学课文的主角,“风雪山神庙”的英雄,此时卸下满身风霜,正在认真擦拭一杆旧花枪。
一阵风过,贴地的尘土浮上半空,破旧的红旗卷出一个角。
他听见脚步声,慢慢收起手中的巾帕。
“给阮娘子看座。”
林冲负责的这一片校场,里头的器具物什,似乎都比别处厚重一些。罗泰应一声,搬来个花梨木凳子,抖着两条腿走两步,咣当一声,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
林冲有些不悦:“怎么回事,笨手笨脚的。”
罗泰爬起来,抢着说:“上山时跌了一跤。”
阮晓露:“……”
好像林教头看不出来似的。
“客馆少有生人,林冲一介武夫,只怕冒然拜访惊着老夫人,只得请娘子移步下处。这小厮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千万别见怪。”林冲朝她见礼,微笑,“上次送药之事,我等都欠着娘子人情,今日总算得以当面相谢。阮家英雄儿女,名不虚传。请坐。”
这当过官的就是不一样。几句场面话,说得阮晓露受宠若惊,飘飘然然,觉得整个人都拔高了一层境界。
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豹子头林冲,伟岸的身躯藏在一身半旧的便服里,粗犷的眉眼间纹路微现。右颊两行金印,好似一枚坚固的符,镇着那只威风凛凛的野兽。
“不用客气,嗯……”她措辞半天,只想出一句老掉牙的见面语,“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您找我有事?”
林冲深深打量她一眼,面上显不出情绪。
有人先被这气场给压得受不了。罗泰察言观色,觉得林教头下一步就是要“屏退左右”,试探道:“小的先告退?”
林冲心思根本没在他身上,没回答。
罗泰揣摩上意,乐呵呵道:“小的去泡茶。”
然后步履蹒跚地跑了……
阮晓露总算知道,为啥罗宝宝在梁山没挨过毒打了。顶头上司是山上出名的老好人,不跟他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