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剥蒜, 翠翠就默默剥蒜,没有主动加入两人话题的意思。
她这样不咸不淡,反倒让陈佳怡和黄婉音不自在了。
人大抵都如此, 只要脸皮没厚到家, 自己私下说别人闲话时不觉得哪里不对,但意识到对方可能看透了自己的想法时就开始感到尴尬,甚至没脸见人了。
臊得慌。
陈佳怡便是这个心态。
只她向来冷傲,出嫁后又一直被丈夫捧着爱着, 寻常人很难入她的眼。
便是这会儿尴尬得脚趾抠地, 陈佳怡依然绷着脸不愿主动开口缓和气氛。
恰好, 翠翠骨子里比她还狂,别人对她翻一个白眼,她能翻一串膈应回去。
是‘那种你瞧不上我,难道我就瞧得上你?’的脾气, 于是厨房里的气氛越来越凝滞, 越来越奇怪。
明明三个人挨得很近,愣是弄出了楚河汉界的效果。
原想着稳坐钓鱼台, 等着看俩小年轻你来我往的黄婉音傻了啊。
被逼着站出来打圆场, 谁让她是女主人呢,甭管心里更偏向谁,明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
这不, 先前还叫翠翠虞同志呢。
这会儿意识到虞翠翠同志一身反骨, 主打一个你咋对我我就咋对你, 绝对不点头哈腰,远不如她预想的那般淳朴自卑好压制,黄婉音立马转变态度。
“翠翠,渝州平时上班, 你一个人待家里无聊不?”
属实有点没话找话。
翠翠不动声色:“还好,没觉得无聊。”
无聊是无所事事之人才会有的情绪。
她每天要干的事太多了,恨不得一天能有48小时,哪会有时间想东想西呢?
除开吃饭刷碗陪孩子玩的时间,其实大部分时候她和章渝州都很忙,各有各的活儿要干,忙得飞起。
“有没有想过在厂里找个岗位上上班?或者抽空提升提升自己的文化水平,哦,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夫妻俩日子要过得长长久久得有话聊,如果渝州聊什么你都理解不了也插不上嘴,久了肯定影响你们的感情。”
黄婉音这话明着是好意提点,却也透露出她瞧不起翠翠,认为翠翠除了一张脸便一无是处的心态。
仿佛她多上不得台面,跟章渝州就好像隔着天堑,两人特别不般配一样。
这种乐于展示自己优越感的人,翠翠实在见得太多了。
听到这话表情都没变一下,不痛不痒道:“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暂时没有出去上班的想法,我喜欢待在家里。”
没有任何人管束,就是她追求的生活。
这话黄婉音和陈佳怡都不信,两人在这一刻仿佛共脑,都觉得翠翠在死鸭子嘴硬,知道自己上班没戏才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这般一想,那点子尴尬再次被更强烈的优越感取代了。
对啊,自己何必跟虞翠翠置气呢?她除了脸,哪里比得过自己?
“也好,你把大后方稳固好,男人也能在事业上冲锋陷阵,做贤内助也是一件光荣的事。”
陈佳怡勾唇,附和:“对呀,我家宋止戈成天盼着我辞职回家,专门给他洗衣做饭生孩子,可惜了,我干不来那些,我还是更适合在工作上发光发热。”
她嘴上遗憾,眼里若有似无的得意。
像是想炫耀,又觉得炫耀起来显得很没格调只能强行按捺住的感觉。
翠翠暗哂笑。
没有顺着她们的意思自我贬低,亦没有强行给贤妻良母上价值。
而是道:“你做得对呀,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也该由你自个儿决定,而不是看谁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