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太子爷对她的责怪与不满,谁知开头却是这样一句问,这句话问得她都微微有些恍惚,虽然只进宫一年多,但她却好像经历了很多事、在这宫墙里呆了很久一般。当初刚进宫的她,和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吗?
太子妃缓缓回过神来,眼光很复杂地望向胤礽。
是她变了吗?
“你知道我为何看重程氏吗?”胤礽一直站在门边,他没有坐下,就这样静静地与太子妃对视,“她从进宫的那一日起,我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七年多了,她没有变过。”
“太子爷,您把程氏说得这样好?难不成她就没有缺点了?”太子妃有点不服气地反问道,分明是太子喜爱程氏,因为好的不好的,他都觉得好而已!而他对她没有情意,自然看什么都不顺眼。
“你错了,”胤礽笑了,笑容里有一丝的无奈与失望:“她有很多缺点,她只是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她懂得拿捏分寸而已,还有……她因为出身低微,更知道低头看人,而不是眼高于顶。”
顿了顿,胤礽看着太子妃还流露出一丝倔强的眼睛,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阿婉,打心眼里觉得她这个小官之女出身的汉人,一定不如你对吗?可你自己想想看,毓庆宫的奴才服不服你?你进来一年多了,他们最终认可你吗?我记得当初你刚进来时,还是很能服众的,如今呢?或许你觉得你身为太子妃,何必要奴才的认同,只要皇阿玛认同你这个媳妇,就够了对吗?你那么聪慧,心里是不是也想过,我这个太子,也不过是皇阿玛挥之即来、呼之即去的人,你也不需要我对不对?”
胤礽的话,像是一把尖刀捅破了两人之间的窗户纸,太子妃脸上血色尽失,胸膛里的心几乎都要跳了出来,她强撑着嚷道:“我没有,太子爷,您不能这样冤枉我!”
太子爷说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她还怎么活?
“嗯,就当是我失言。”胤礽很平静,他看着她有些慌乱的眼眸,淡淡地说,“你或许不知道,在成亲之前,皇阿玛曾对我说过,他为我挑选的石氏是个万中挑一的女子,他为我选了你为嫡福晋,除了有要用石家的缘故,也是因为看重你的品格。”
太子妃手指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将手指屈进了袖子里,深深地呼吸着。
“石氏。”
“宫里是个大染缸,你若是被权欲眯了眼,以后的路就该越走越歪了。你忤逆我、对抗我,都不足以让我真正动气,我冷落你,也是望你能够自省自身,别把当初皇阿玛看中你的、我敬重过你的、你身上宝贵的品质给丢弃了。”
胤礽说完这句话,没有去看石氏是何表情,就转身拉开了门扇,迈出一步后,他又顿了顿脚步,回头丢下一句话:“你前几日处置的那两个粗使太监,受完刑刚抬回内务府没两日,就因为高烧不退、无人问津死了。”
“人若是一味望高处看,却不肯去看脚下的土地,是会走到悬崖边上的。我言尽于此,你好好安胎吧。”胤礽说完,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另外,石家若想勋贵与汉臣之间两头讨好,我看就不必了,勋贵这头还没站稳脚跟呢,别太贪了。”
太子妃悚然一惊,猛然抬起头,却只看见太子毫不留情离开的背影,杏黄色的衣角在门槛处荡起,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和伯母赵氏关起门来说要为石家六娘说亲的私房话,怎么太子爷也知道了?
太子妃忽然就有些脱力,怔怔地坐到炕沿,她想起利妈妈十分忧虑地说出的那句话:“这毓庆宫,说到底是太子爷的毓庆宫。”
她就这样坐了很久,直到手背上滴落一点水,她才恍然发觉自己掉了泪。
她真的……错了吗?
#
程婉蕴在畅春园过了好一阵无忧无虑的日子,读书品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