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听晚很少瞧见裴竞序露出那样的眼神, 一时间有些发怔,然她很快就被老板上菜的吆喝声拉回现实,再看向裴竞序的时候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
裴竞序今晚在旁边的饭店跟匿名成立学术不端中心的企业家吃饭, 吃完饭出来, 正要上车, 谭琦突然在他身后嘀咕了一声:“诶?那不是许同学吗?”
他循着谭琦的视线看过去, 远远地看到许听晚倚着墙,耷拉着脑袋, 脸颊微红,整个人都沮丧极了。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 看到她因低头露出的瘦削肩颈,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萧瑟浓沉的夜里,仿佛感受不到风刮在身上有多冷。
他记起她感冒时难受的样子,蹙了蹙眉,手指不由自主地去解自己的扣子。
动作熟稔且毫无意识,直到谭琦伸手去接他的外套, 他才从自己的动作中反应过来。
“没事。你先回吧。”他让谭琦先回, 等所有人都走远了,才拎着外套朝许听晚走过去。
现在,两人隔着一条摆满摊贩的小路, 许听晚像是一只受惊的猫,警惕着身边的风吹草动。裴竞序没有步步紧逼,他站在许听晚划出的安全线上, 手指因克制, 在熨帖的外套上留下明显的痕迹。
这几天,他从不同人的嘴里听说钟宿造谣的事,那一瞬间, 他突然明白过来,许听晚躲他,不是因为两人太久没见,有着难以消解的尴尬期,而是眼前的小姑娘一早预估到了风险,她所有的行为只是在规避风险。
规避风险的恰巧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险,他是做风投的,没人比他更懂这些。
所以他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立时发现她困窘的处境,甚至让她因着自己的接近陷入风波。
许听晚察觉到他眼里的歉疚,这才意识到自己退怯的那一小步有多无厘头。严格来说,这事与裴竞序并不相干,作为谣言的中心,他跟自己一样,同样也是受害者。
因此,她并不想让裴竞序觉得自己举止奇怪,也不想把自己的情绪转嫁到别人身上,她慢腾腾地往前挪了一小步,故作轻松地说道:“你怎么在这儿?突然出现,我被你吓了一跳。”
拙劣的演技。
这是裴竞序听到她那句话后的第一反应。
许听晚从小就是倔脾气,不喜欢暴露自己的弱点,又总以不正经的模样示人,所有人都说她太随着自己的性子,难管,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可他却觉得许听晚心思敏锐,情感细腻,她会替别人出头,会小心翼翼地照顾别人的情绪,譬如现在,她明明因自己陷入风波,躲他避他其实都是情理之中的事,下意识后退的那一步,分明就是恐惧,但她最终还是选择主动上前,因她觉得这件事并不是裴竞序的过错,她生怕自己的举动让人产生误会。
按照小时候的相处模式,裴竞序肯定会闭口不提,默契地维护小姑娘的不肯示弱的自尊,但在这件事上,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放任不管。
许听晚需要一个宣泄口,否则,她也不会独自一人站在外面吹风,那蔫了吧唧的状态,一看就是喝了酒。
“两跳。”他突然抬手指了指:“吓了两跳。一前一后。”
说完,两人双双沉默了下来。
好冷。
好冷的话茬。
冷到许听晚反应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吓了两跳,是指她刚才退后一步又向前一步的动作。
然而这已经是裴竞序想拿段子逗乐她,苦思冥想后的结果了。
许听晚抿了抿嘴,替人尴尬的毛病犯了:“你要不去我哥那儿进修一下。”
裴竞序抬眉:“许京珩?”
许听晚点点头,她真觉得许京珩有说不完的段子,裴竞序去进修一下,也不至于让本就寒冷的夜晚平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