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股电线横陈在楼间,铁皮雨篷下锈迹斑斑的金属防盗窗里传出开到最大声的电视节目、乒里乓啷的麻将、女人为丈夫拿三个月生活费打赏主播破防的争吵,混合成热闹非凡的夜晚交响曲,某层楼上踢踢打打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p>
四十分钟后,那阵动静止息,不多时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从低矮楼道里走出来,在布加迪旁恭敬弯下腰,开启的车窗里伸出一只骨节修长的手,男人双手将一只白色手机放上去。</p>
霍沉拿过手机,淡漠的眼扫一眼后视镜,手肘架在车窗上,单手搭着方向盘直线后退,继而九十度转弯,猛兽咆哮般的引擎声在扬起的尘土中轰鸣离去。</p>
晚餐准备得很丰盛,但叶嘉宁没过来,甜甜的粉凤梨和带酒香味的妮娜皇后葡萄没人吃,冬叔有点小失落。</p>
要是在外面餐厅,霍沉就是那种主厨最不喜欢的客人,用餐动两下筷子都算给足面子,让人很没成就感,厨师花费很多时间和心思做的高汤菠菜汁炖鱼翅他连尝都没尝,菜没吃几口,低头从兜里掏出一只白色手机。</p>
冬叔奇怪他这次怎么换了只白色的,他手机从来都是黑色,倒是叶嘉宁喜欢用白色。</p>
霍沉拿着手机,既没玩游戏,也不打字,不像在跟人聊天,就只是端详几秒钟,之后放回兜里。过一会,这套动作重复一遍。</p>
没见过这么玩手机的,直到他搁下筷子,冬叔上前收拾餐具,霍沉摁灭屏幕之前,他不小心瞄见一眼。</p>
手机没解锁,只看得到锁屏页面,背景图片是一朵花。</p>
察觉到他“偷窥”的视线,霍沉抬了抬眸,冬叔赶忙收回逾矩的目光,只听他漫不经心的口吻说了句: “一个手机而已,你偷看什么。”</p>
听着是</p>
责备,语气却又不大像,冬叔经验不足还没摸准他心思,张口道歉:“我无心的。”</p>
霍沉好像听不懂这无心是什么意思,问他: “你想看?”</p>
说完没等冬叔否认,他冷</p>
白的手指已经重新将屏幕摁亮,一点不吝啬地展示给他: “看吧。”</p>
冬叔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迟疑不定地把视线落上去,看清那张图片———枝插在玻璃细瓶中的玫瑰,奶白的花苞,淡绿裙边,清冷恬静的月光石。</p>
花瓶是冬叔拿给叶嘉宁的,每天都帮她换水,看着十分眼熟:“这不是您第一回送给叶小姐的花吗。"</p>
“是吗。”霍沉状似不知道,靠着椅子把那花审视一眼: “没看出来。”</p>
翌日周五,叶嘉宁接完丁见霖放学直接去了医院,他一进病房急匆匆把书包往沙发上一丢就爬到床上去,往叶茵怀里拱,因为刚刚有个护士姐姐告诉他,叶茵的伤口恢复得不错,现在可以抱她了。</p>
他像只树袋熊,抱住叶茵的手臂撒娇,不停说: “妈妈,我在学校每天都想你。”&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