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上前给李治拍背抚胸,过了一会儿,他才缓了过来,浑身虚弱地斜靠在床上。
“媚娘,你怎么回来这么早?”李治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咳嗽后的干涩。
武媚娘淡淡道:“事情办完了,心中记挂你,就先回来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显儿怎么跪下了?”
武媚娘的目光扫过跪下的李显,眉毛微微一挑,然后将目光钉在李治的身上。被母亲目光扫过的李显此刻比刚才的武婧儿更手足无措和心慌。
李治顿了一下,一双被岁月侵蚀的眼睛毫不畏惧地和武媚娘对视,眼神温和而坚定,没有一丝心虚和躲闪。
“姨和显儿关系亲厚,朕欲显儿认姨为契母。媚娘,你意下如何?”李治说道。
武媚娘闻言一顿,突然想起了她和姐姐闲聊之时听姐姐说过的一句话。
男人只有躺在墓地里才老实。
她刚离开一会儿,这个病重的男人又给她出了一道难题。
姐姐兢兢业业,这些年南奔北跑,身后已悄然形成了一方不小的势力。
虽然姐姐的势力之中并没有人在朝廷之上担任高官,但她能调动的却是至关重要的钱帛和军队。
李治让显儿认姐姐做契母,在武媚娘看来,简直是神来之笔。有了母子的名分,太子为了颜面无论将来如何都会孝敬姐姐,不然将会有损天子圣明,落下不孝的骂名。
这样一来,太子主动或迫于礼法给予武婧儿的筹码,和武媚娘出于血缘亲情给予武婧儿的筹码,几乎处在同一起跑线上。
艰难的选择摆到了武婧儿面前,若她犹豫一下,必将与武媚娘产生嫌隙,日久天长必然会倒向新天子。
想毕,武媚娘正要出口反驳,但看到李治憔悴的眉眼,顿了一下,突然灵光一闪,笑道:“姐姐如今在宫中拿着贵妃的份例,不如让姐姐名副其实,这样一来也担得起显儿一声娘。”
李治听了,神情一怔,首先感觉荒谬,他都快死了怎么还能册封贵妃。随后稍一思索,觉得这个荒诞的主意确实是双全之法。
姨一向以媚娘马首是瞻,若媚娘刚才没有回来,此事尚有转机;但现在媚娘回来了,此事怕再无可能,说不定姨以后不会再单独前来探望自己。
贵妃也好,虽然被武媚娘这个皇后压制,但从法理上来说,她是显儿的庶母,显儿日后定当要尊敬她。
左右他这辈子做的离经叛道的事情多了,也不在乎少这一件,于是点头同意。
李显:啊?啊!
武婧儿:我在哪儿?
这对帝后行事颇有一种不顾别人死活的美,就这样武婧儿成了皇宫中的贵妃。
眼神迷离的李显在帝后二人的见证下,对着神游天外的武婧儿行礼并喊了一声:“贵母妃。”
恍恍惚惚的武婧儿跟着武媚娘出了贞观殿,眼神依然空洞茫然,直到武媚娘说了一句:“回神了。”
武婧儿这才回过神来,欲哭无泪,又委屈又愤愤道:“天皇怎么有这么多心眼?”
武媚娘拍拍她的肩膀,目光悠远,淡淡道:“习惯就好了。”
武婧儿对武媚娘上次的敲打印象深刻,怕武媚娘对此事心生嫌隙,忙道:“我和娘娘是一起的。”
武媚娘眉眼之间神采飞扬,满怀信任地看着武婧儿道:“我知道。”
武婧儿追问:“娘娘知道什么?”
武媚娘轻笑一声,将寒风吹乱的头发拢到耳后,道:“我知道,有我在一天,你的那些丫头就会在官位上呆一天。”
武婧儿闻言,脸上露出狂喜的神情,连连点头,激动地不知道要说什么。
“去吧。今日发生的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莫要放在心上。忙你的去吧。”武媚娘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