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咱们做事要精益求精,周全齐备。”
“是。”众人应下。
大雪到下午就停了,地上盖着刚没过脚踝的积雪,天地一片缟素。
此后几日都是大晴天,积雪在滴答滴答的水声中消失殆尽,仅有背风的地方或许还残留着一两片残雪,地上湿漉漉的,空中弥漫着冷雪寒冽的气息。
李治这几天经常昏睡过去,太子、天后、相王、太平以及宰臣轮流侍疾,太子更是住到了偏殿之内。
李治的病症药石无医,他将希望寄托到上苍。
“我要改元弘道,大赦天下。”李治在前一天晚上说道。
武媚娘闻言道:“当然可以,我这为陛下草拟诏书。”
李治闻言仿佛来了精神,靠着引枕坐起来。武媚娘就趴在一边的案上,提笔写了一封诏令。
贞观殿内点着蜡烛,温暖的烛光照在武媚娘的脸上,显得温婉可人。
温婉可人?李治的脑海中出现这个词的时候,突然笑了,他认识的媚娘更多的是强悍坚毅。
武媚娘书写过程中没有一丝停顿,很快将诏书写完,送到李治面前。李治看了眼,道:“媚娘草拟的诏书比上官婉儿更有气势。”
“这样的气势正好配陛下。”武媚娘笑着将诏书交给内侍,命其传到禁中。
“陛下,你何日去宣读诏书?”武媚娘又问。
李治突然露出惊讶的神色,惊喜地对武媚娘说道:“媚娘,你说奇怪不奇怪,你刚写完诏书,我就感觉身体好些。”
“明日,朕要登上则天门宣读诏书。”
武媚娘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但宽大的袖子之下却双手紧握。
烛光之下,李治鬓角花白,脸颊凹陷,面色惨白,浑身消瘦,身体状况堪忧。
“好,我陪你。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武媚娘扶李治躺下,为他掖好被子,自己则坐在榻前守着李治。
“媚娘,你也一起躺下休息啊。”李治道。
武媚娘摇摇头道:“那边还有一些奏章,我等一会儿再睡。”
“嗯,媚娘你早点休息啊。”李治说着翻了个身,面朝内部,背对烛光。
武媚娘将被子往上面拉了拉,坐在榻静默无言,直到李治睡着,她才起身将奏章挪过来,坐在外间批改。
烛光摇曳,不知过了多久,她正批改着,突然听到室内传来一声惊呼。
“媚娘!”
武媚娘慌忙起身,差点把桌案带倒。
“陛下,你怎么了?”武媚娘看到李治靠在床头,心稍稍放下。
李治转头看向武媚娘,脸上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我刚才做梦了,梦中没有看到你。”
“那你现在看到了吗?”
“看到了。”
“媚娘,你想知道我做了什么梦?”
“嗯?你说。”
武媚娘坐在榻边,这才发现手中的毛笔没有放下,甚至甩了几点墨迹到身上。她正要把毛笔放到一边,就听见李治说:“你把笔递给我,还有纸。”
武媚娘将笔递过去,旁边的内监又送上纸张,只见李治那笔在纸上画了几笔,随后递给武媚娘,问她:“你看看这是什么字?”
“敕?”武媚娘将纸张转了下说道:“敕令的敕。”
李治将毛笔递给内监,对武媚娘说道:“我小时由阿耶亲自抚养长大,殿里有很多折子,我有时拿着玩,就熟悉了这个字,经常拿着没蘸墨的毛笔到处比划。”
武媚娘闻言一顿,道:“你做了这个梦?”
“是呀,可是梦里的我长大后却发现那里没有媚娘,然后就惊醒了。”李治说完,叹了一口气,将手盖上额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