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委屈,这个人好不讲信用,说好的事,为什么要失约?为什么要不来?
简直就像个帮凶。
贺亭川屈着指节,在她柔软的脸颊上擦了擦,声音低到听不见:“或许,这就是命吧。”
“那后来呢?”她问。
“后来,夫妻二人没有忍心送亲儿子进监狱,而是选择搬离旧居,去了乡下,彻底远离了他。”
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再也修补不好了。
“你没有再调查吗?到底是谁将那些东西放进你抽屉里的?”薇薇问。
“查了,但是没查到。”他怀疑是他的小叔叔做的,因为只有他在那两天去过他家。
没有找到真凶,他就永远是嫌疑犯。
贺亭川的目光暗下来,瞳仁里隐隐透着些狠厉,一只野兽在他身体里横冲直撞,呼之欲出。
几年前,他任凭那只野兽跑出来,搅了个天翻地覆。从那时候起,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戴上面具,隐入黑暗。
“外面那些关于我的传闻都是真的,我伤害家人、朋友,残忍、冷漠、自私……”
薇薇不忍再听,她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贺亭川目光一滞,怔住了。他身体里面那只即将跑出来的野兽,顷刻间退了回去。
手中的打火机“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唯一的光源熄灭,屋子重新坠入黑暗。
女孩的指尖有股奶油的甜味,令人心动的安心与温暖。
她的声音也和那味道一样甜:“你知道的,他们说的那些都不是你。哥哥,你很温柔,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人,无论旁人怎么说,我都会一直喜欢你。”
他在那黑暗里,将她摁进怀里抱住,胳膊用了很大的力气,几欲嵌她入骨髓。
其实,他心里清楚,那些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些人就不会找到他的父母和朋友。是他让他们接一连三地卷到这风暴里来。
薇薇感觉到了他胸腔的起伏与震动,贺亭川的喉咙,在她的额头上滚动,他喘气又吞咽出声。
她回抱住他,抚慰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薇薇模模糊糊地想,这一刻,没有光或许也很好。
她舍不得戳破他那个柔软的内核。
许久,贺亭川的情绪平复下来,薇薇捡起地上的手机,打开了电筒。
入眼之内,是一个中式装修的餐厅,客厅一侧的墙壁上挂着一些老照片。
她走近,举着光照上去,看到了少年时代的贺亭川——
那时候他在每一张照片里都露着笑脸,是矜贵温润的公子哥。
他穿骑马服、穿纯白的卫衣、穿赛车服、穿球衣,唯独不穿黑色的西装……
大约在六七年前,她和叶柔出去玩,机缘巧合和贺亭川见了一面,那时候的他会笑,也没有如今这样的冷冽。
“哥哥,墙上的这些照片我们能带回家里吗?”薇薇问。
“可以。”他说。
薇薇搬了张椅子靠在墙边,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照片一张张摘了下来,浮灰弄脏了她漂亮的裙子,她也不心疼。
很奇怪,那时候她想,或许把这些都带回去,那个会笑的贺亭川就会回来了。
她想替他守着那柔软的核。
这里是他曾经的家,薇薇对它充满了好奇,她举电筒,照遍了每一个角落。
“哥哥,哪个房间是你的?”她问。
“在楼上。”他说。
薇薇想上去,又有点怕,毕竟这里太黑了,她转身挽住了他的胳膊,撒娇:“我要上去看,你带我去。”
女孩说得理直气壮,又格外古灵精怪,贺亭川当然舍不得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