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实的温热,气息以及声音,可有些时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万一一觉醒来,时间又回到那个暴雨雷鸣的分别雨夜,我该怎么办?又该如何留住你……我知道,我们已经成婚,有些旧事不该重提再想,可近来与你共度的一段时光,实在太过美好,甚至如梦一般,我怕醒来,很怕。”
他说着,用手抓握住她的手腕,抬起,抚摸自己的脸颊。
周妩心疼地捧住他的脸,因他悒悒不乐的语气,更因他忽而失意的神情。
不管是在青淮山还是后面到随州,两人一路共度,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当下,他突然显露不安,令周妩有些无措,她想,或许是因重临京城,触景生情,容与哥哥又想起了先前那些不好的回忆,思及此,她怀愧地只想劝慰他。
“现在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说着,她抬手向外松扯自己衣襟,直至右肩衣衫滑落,她侧过身,给他看自己肩胛处那半边青鸟展翼,“容与哥哥你看,在我身上,它似乎愈发显映清晰了。当初程师父告诉我,她研制的纹绣颜料天下独此一家,只要着肤,此生都难以消除,除非刀割火烤,她事先照例向我确认,是不是真的已经考虑好,确认不会反悔,当时我斩钉截铁地回答了她——‘我不会后悔,此印如比誓言,我们相爱不渝。’”
“抱歉……”容与搂住他,深叹了口气,摇头深觉懊悔,“我不该在这种时候,胡言乱语,说这些话。”
周妩环住他劲瘦的腰身,一下一下地轻力拍着他的背,她安抚说:“原本就是我一意孤行,坚持身涉兄长查案一事中,你事先都没有追问我很多,就这样直接义无反顾地迢迢跟随,并陪我辛苦辗转于多地,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闻言,容与想说些什么,可周妩却不给机会,她絮絮叨叨不停,“我知道,再次踏入京城,你肯定会不受控制地忆起些从前发生的旧事,尤其是与我有关的那些,估计都是坏的居多……明明是我该担心才对吧,毕竟当初你那么傻,对我全心全意,又忽略所有缺点的,等现在再回想起来,万一你突然脑袋灵光了,后悔了,不喜欢我了该怎么办?”
周妩面上自然浮现出委屈不安的可怜神色,容与见了,瞬间心疼得整个胸口都拧疼起,他急于做否,可开口时唇齿却变得异常笨拙,他重复着‘喜欢’二字,诚恳真挚地诉说衷情,一言一字,分量极重。
“阿妩,我永远喜欢,怎么可能不喜欢,怎么可能……”
周妩又问,也是真的有一点点好奇,“那你想起我之前对你做的坏事,比如总对你冷漠,不收你的礼物,每次见面就只跟你说一两句话,故作疏远,想到这些,你真的不会讨厌我吗?”
容与不顾及面子,坦然跟她说实话,只是神色微窘,似乎有些无奈。
“后来才知道你是故意躲我,开始几次,我只以为你是矜持害羞。”
听完,周妩有些不好意思了,她眨眨眼,到底又问出:“那后面知道了我是在故意躲你,你还总来见我,难道是并没有受到打击吗?”
“谁说没有?难受得想死。”容与相当坦诚,回忆起往昔酸涩,他依旧不吝细节描述,“往往都是,和你见面的前一晚,激动兴奋到难眠,但和你见过面后,当晚又总会抑郁得睡不着觉,然后我会躺在榻上,望着床板,仔仔细细回想这一整天内,我一共跟你说过几句话,相比较上次,有没有进步?”
大概是被他语气轻松所影响,周妩慢慢也不觉这个话题有那么沉重。
她不假思索地开口,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由她问出,似乎有些无情,“所以,你那时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结论是,每次见面你我对话总共不会超过十句,更多时候,就只有六七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