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李玄霸无语了。高先生你在这件事上还要争一争吗?这有什么可争的,你本来地位就比宇文先生高许多。
高颎又问道:“是诽谤朝政,不是谋反?”
李玄霸道:“不是谋反。”
高颎嘴角又扯了扯:“他若想杀我和宇文弼,哪怕诬告谋反都好啊,唉。”
李玄霸疑惑。怎么诬告还好了?
高颎见李玄霸的表情,苦笑着摇摇头:“你不明白。”
李玄霸点头:“学生不懂。”
高颎教导道:“若诬我和宇文弼谋反,朝堂中有的人可能认为我和宇文弼确实对陛下不满,有的人认为陛下只是忌惮与先太子有旧的我。无论哪种想法,这件冤案都只会局限在我们之间。对朝堂不会有太大影响。但诽谤朝政就不同了。”
李玄霸想了想,道:“陛下用诽谤朝政的罪名诛杀朝中高官,朝臣因言获罪,以后就没人敢进言了?”
高颎叹气:“是。而且陛下的名声也会折损。朝野上下不在乎陛下排除异己,但陛下堵塞言路,这就让天下贤人寒心,大隋也就危险了。”
李玄霸不明白高颎现在的悲叹。
杨广都要杀他了,为何他最挂念的不是自己和家人,而是杨广的名声和隋朝的安危。
这就是高尚吗?
他理智上知道有的人很高尚,在情感上难以明白。
高颎悲叹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看到的天书……呵,隋书中,可有我因何言获罪?”
李玄霸道:“是累积的。老师阻止陛下征召数万乐工。”
高颎道:“北周天元帝以好乐而亡,前车之鉴近在眼前。”
李玄霸道:“老师请求暂缓长城、运河、东京修建。”
高颎道:“徭役频繁,民生凋零,怨声载道,恐生民乱。”
李玄霸道:“最后一根稻草是陛下过于厚待启民可汗。”
高颎讥笑道:“启民可汗虽已经年老,但他带诸子多次来中原打探消息。他一死,他的儿子正值壮年,熟知中原情况,一定会成为中原大患。”
李玄霸道:“老师抱怨最近朝堂纲纪混乱。”
高颎道:“难道不是吗?朝中大臣只知道奉承陛下,谁最会奉承谁就得势。那杨素就罢了,好歹还有几分本事。宇文述根本不知兵,却是陛下最信任的大将。若边疆战火重燃,难道让宇文述那个庸才去领兵?!”
李玄霸垂目道:“老师说得都对。”
高颎闭上眼,哽咽道:“但陛下不听。”
师生二人相对沉默了许久。
高颎才睁开眼:“你可看到大隋气运还有多久。”
李玄霸道:“老师真的想知道吗?”
高颎道:“想。”
李玄霸道:“大隋气运还有不到二十年。但接下来的事我不能说,因为大隋之后是一个长达三百年的大一统王朝,华夏大地将重回盛世。所以我不能让老师阻止盛世到来。”
高颎:“……”
高颎爬起来,走到李玄霸身边,按着李玄霸的肩膀道:“什么?二十年后盛世就要来了?!”
李玄霸:“……嗯。”
高颎仔细打量李玄霸的神情。
李玄霸毫不畏惧地与高颎直视。
高颎迟疑了一会儿,道:“你看天书,对你身体有何负担?”
李玄霸道:“孙医师说,我活不到弱冠。不过现在孙医师又说我身体好多了。”
他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幼小的手掌,平静道:“或许能活过弱冠,但这一辈子都会这样病病殃殃的,活过的每一年都是上天的恩赐。”
高颎眼带心疼道:“你过多预言,一定也会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