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压压所有人都跪着,一片敛声屏气,恭肃严整中,谢翊十分随和道:“平身吧。朕今日本要找武英侯下棋,却听说武英侯今日要来为许世子加冠。朕难得今日无事,索性便来观礼。”
许安林激动得满脸通红:“臣全家得沐圣恩,天恩浩荡,臣等肝脑涂地,以报陛下古今未有之旷恩……”竟眼睛通红,要流出眼泪来。
谢翊微微挥手:“平身吧,莫要拘礼了,本是微服,不欲大张旗鼓,惊扰地方,因此今日之事不必声张宣扬,省得御史到时候又聒噪。”
武英侯上前扶起许安林道:“还不快迎陛下入内。”
一时众人进去,上边原本正堂设着主宾之位,武英侯拱手笑着道:“禀皇上,本是微臣为正宾,为靖国公世子加冠,如今陛下既在,臣岂敢逾越,靖国公也是功勋大臣,恳请陛下为正宾加冠。”
一时众人全都有些侧目,下边观礼宾客里正有贺知秋等几位平日与许莼交好的同窗。贺知秋心下洞然,若无帝王授意,武英侯哪里敢如此大胆请皇上为官职微末的小辈加冠?这一出戏,是早就准备好的,武英侯为正宾,本就是幌子,真正要为许世子加冠的正宾,一开始就是皇上。
这是何等的皇恩,但与当日为了禁书一事黜落自己,还有那原本写给许世子的南风艳词却莫名出现在了皇上案头,更不必说当日命自己秘密审理许菰生母一案,窥见的那一丝帝宠深沉。桩桩件件,都体现着许莼,是如何的简在帝心。
他看着皇上果然含笑道:“既逢盛会,也算有缘,天意如此,朕便与许莼加了冠吧。”
一时众人忙乱,皇上坐上了正宾位,沈梦祯立在一旁为赞者,地面上铺上了通红拜毡,乐师们也都肃穆在台阶下就位,奏起了中正平和的雅乐。
许莼拜了拜,先转进内堂去换衣。
靖国公许安林亲自持香,先拜天地,再拜皇上,最后拜了祖宗,告祭:“令月吉日,有子许莼,将加冠于其首,上沐皇恩,下承祖志,慎终追远,恭承昊天之庆,秉受无疆福禄。”
乐声声起,有礼官小步进去引了许莼出来到香案前。
许莼玄衣玄裳,头发已梳了发髻,跪坐在坐席上。
谢翊看他眉目低顺,身姿英挺,神清骨秀,心中喜悦,伸手在一侧金盆里洗了手,从西阶缓步行上,立于许莼身前,苏槐在一旁捧了托盘上来奉着缁布冠。沈梦祯赞:“兹惟吉日,冠以成人。克敦孝友,福禄来骈。”
乐声兴,谢翊双手捧了缁布冠替许莼端正戴上。许莼微微抬头,与谢翊四目相对,乐声止了。
礼官再次引他到了一旁的朱红幄中,再出来时已换了皮弁服,腰间佩着龙鳞剑,再次跪坐在坐席上,行再加冠礼,苏槐在一旁捧了托盘上来奉着白鹿皮弁冠,沈梦祯再赞:“冠礼斯举,宾由成德。敬慎威仪,维民之则。”谢翊再次为许莼戴上皮弁冠。
许莼下拜,退下,再次退回朱红幄中,换了玄衣纁裳出来,第三次跪坐下去
,沈梦祯慢悠悠赞道:“冠至三加,命服用章。敬神事上,永固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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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看谢翊持了另外一尊酒爵一饮而尽,也将杯子里的酒也饮尽。
众宾客也都一饮而尽。
下边的乐声大起,奏乐中正平和,只有武英侯知道,那是宗室冠礼才用的《喜千春》,而适才那授圭的模样,更是授王爵才授的玉圭。
沈梦桢又导引着许莼下了台阶,西向而立再次跪下,谢翊神色庄敬,亲自宣了敕戒:“亲贤爱民,率由礼义。毋溢毋骄,永保富贵。”
许莼抬头看着他,谢翊如琉璃一般漆黑的眼眸盯着他,忽然又带了一丝笑意,似乎是觉得他这茫然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