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明乐抱着刀在廊柱上刚坐下,便嗅到了一股清雅的花香。
她探头,借着清亮的月色,才发现,廊下有几株栀子花。嫩绿的枝叶里,零星藏着几朵素白的小花,在暗夜里发出清幽的香气。
左右这会儿也没人,祁明乐索性盘膝而坐,背靠在廊柱上,擦着手中的刀,心里还在想今天弘安县衙发生的事。
李青山他们父子俩,父亲谄媚阿谀奉承,儿子却是一脸冷漠,简直像是两个极端。
时值暮春初夏,正是不冷不热的好时节。
祁明乐擦完了刀之后,又倚靠在廊柱上,仰头去看天上的月亮。今夜的月亮又白又圆,像一个白玉盘,同栎棠关的月亮有得一拼了。
“也不知道阿爹和哥哥怎么样了?”祁明乐望着月亮,小声呢喃。
祁明照自从送姜曦歌和亲之后,便留在了两国边境。只是偶尔会给祁明乐来一封信。他总在信里简短说他一切都好,让祁明乐在上京照顾好自己,若有谁敢欺负她,可以写信告诉他。
祁明乐收到他那封信时,当时都被气笑了。她故意在回信中,同祁明照道,他远在边境,若有谁欺负她,他能隔空帮她揍人家不成?
结果过了小一个月,祁明乐才收到回信,信中只有简洁果断的一句话:我回上京叙职时帮你揍。
而原本蠢蠢欲动的戎狄人,在祁昌弘领兵重回栎棠关坐镇后,似乎也消停下来了。
廊下花香袭来,天地间万籁寂静,柔和的月光像温柔的大掌,落在人身上,祁明乐望着月亮,心里想着祁老爹与祁明照,竟不知不觉就靠着廊柱睡了过去。
等张元修回来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院子里静悄悄的,卧房里也并未燃灯。祁明乐这是已经睡了?!
但这个念头,只从张元修的脑海里打了个转儿,就被张元修否定了:祁明乐平日睡觉时,总是习惯了留了一盏灯,若她睡着了,卧房内不可能是漆黑一片。
张元修抬脚上了台阶,正要往屋内行去时,脚下蓦的一顿。
他心有所感朝左边望去,就见绯红的灯晕落在廊庑上,一片裙角从廊柱后垂到地上。
张元修转过身走过去,就见祁明乐正抱着刀,靠在廊柱上睡的正沉。
张元修:“……”
好好的,她怎么睡在这里?
如今天气虽然暖和了,但夜深的时候,还是会有寒气。张元修放下手中的食盒,正打算将祁明乐抱进屋中睡时,他一转头,脖子上就架着一把刀。
再然后,他就对上了祁明乐睡意朦胧,但充满警惕的眼睛。
“是你啊,你怎么不叫醒我。”祁明乐嘟囔着,这才收回刀,重新又倚靠在廊柱上,用手背掩着唇角打了个哈欠。
张元修见状,便道:“你既困了,便回房去睡吧。”
祁明乐应了声,刚将脚踩在地上欲起身时,腿脚却突然又酸又麻,她立刻又坐了回去:“不行,腿麻了,你让我再坐会儿。”
张元修见状,无奈笑了笑,在祁明乐身侧落座的同时,将带回来的食盒打开。
里面是一壶酒,外加两荤两素的菜。
祁明乐一看见酒,眼睛瞬间亮了。她拔掉酒塞,凑过去闻了闻,不确定问:“上京的清竹酿?”
“不是,是临江阁的折枝酒,你可以尝尝看。”
今晚他们在临江阁用饭时,喝的便是这酒。张元修虽然没喝,但觉得这酒的香气,与上京的清竹酿有几分相似,他觉得祁明乐会喜欢,便私下让奉墨去打了一壶。
果不其然,祁明乐尝了一口后,立刻道:“这酒闻着与清竹酿有几分相似,但喝起来口感却完全不同。青竹酿偏淡,而这个口感更香浓一点。”